心魔
用最坚硬的磐石制成,加持了牢不可摧的咒法,数百年不曾损伤分毫的问剑台上,出现了一道深及尺余宽约一丈的剑痕。
“这个乔薇是谁啊?”有学子看着问剑台上还没消失的名字,武器写的是剑,隔得远,不是所有学子都认得出式微。
“听说是白虎令主的徒弟。”有消息灵通的回答。
“好厉害啊。”
“糟了,我全押了葛云斋啊,换人,我要换人啊。”
“这才刚开始呢,别着急啊,葛云斋还出全力呢。”
“对,我就看好葛云斋,你看刚才那小旋风刮得,多得劲啊。”
常思月站在人群中,将这些议论听了一耳朵,她伸长了脖子张望,看到问剑台上出现一条十余丈的深沟,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腰间挂着的玉髓戒指浮现一团灰影,万剑门主冷冷地隔着戒面看着问剑台——地龙吟,是他故友的绝招。
刚才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的夏良夜,长出一口气:“式微是世上最薄最脆的剑,偏偏能使出这么霸道的剑法,真是开了眼了,不过,秦兄,问剑台这阵法不对啊,只压制修仙者的修为,却不限制武器的灵力,你看这葛家的小姑娘都被逼红了眼。”
秦怀古也很意外,常理来说要有足够的修为才能驾驭上好的灵器,修为越高灵器的威力也越大,像式微这种剑灵不该被还没入道的普通人驾驭才是。
夏良夜往前倾,仔细地看了一眼葛云斋:“哦,不是普通的红眼,这是起了心魔啊,听说乔乔才入四方城没两天啊,怎么就把葛家这小姑娘得罪成这样了?是抢了她的心上人吗?”
“你胡说什么?葛云斋怎么会有心魔?不对劲,”秦怀古皱紧眉头,“我得去看看。”
“别啊,这打的正得劲呢,”夏良夜伸手去拦秦怀古,却只抓住袖子一角,他扭头盯着云境,看到葛云斋落在已经平息的石台上,右手捏决,左手指天,左手手腕上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顿时整个问剑台都被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下。
他用力拽拽秦怀古的袖子:“唉,这不是葛家的金符吗?。”
据说每个葛家人都有一个用命魄养着的本命金符,催动符咒用的不是咒法口诀,而是命魄精魂——不过一场同窗间的切磋,葛云斋却用出了这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利器。
“胡闹!”秦怀古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袖,飞身而起往问剑台去。
问剑台周围的山峰上,所有的学子都被金符震得目瞪口呆,他们看着一个桌面大小的金环悬浮在问剑台上空,整个问剑台都被镀上一层金光,华美虚妄得不真实。
葛云斋双手结印:“万法当前,涤恶除邪!”
金色的符文像水一样从金环上流淌而下,转眼便化作惊涛骇浪,以席卷万物的气势扑向乔入幽。
虽然声音传不到问剑台上,可箫南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乔乔!快躲开!”
乔入幽冷笑一声持剑不动,入阵之前她将随意袋丢给了燕奚,此时无定骨珠和烛龙甲都不在她身上,只有一柄据说除魔卫道多年的式微剑。
以命燃符又如何?
她若非邪,何当以诛?
葛云斋看着符文穿过乔入幽的身体,却没能伤及乔入幽分毫,她惊讶地分了神,胸中立刻血气翻涌,口中泛起一股腥甜,那是强行催动符文的反噬,她忙稳住心神继续施法。
乔入幽迎着符文走到葛云斋身前,直视着葛云斋的眼睛,清楚地看到葛云斋眼底的不正常的暗红,嘴角浮起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原来如此。”
她一松手,式微剑往石台坠去,堪堪碰到石台的时候,剑灵抓住剑闪到葛云斋身后,手起剑落,剑柄敲在葛云斋脖子上,葛云斋连惊呼都来不及,软软地倒在地上。
失了加持,问剑台上的金光符文立刻消失殆尽,半空的金环缩成普通臂钏大小落下来,灵物识主,乖巧地环到葛云斋的手臂上。
乔入幽在葛云斋身侧蹲下,伸手拔下葛云斋的发簪,比划了一下往葛云斋的眼睛刺下去……
“住手!”
站在入口的箫南感觉到一股带着雪松气味的风从身边刮过,她还没看清楚,一角黑衣已经没入传送阵中。
“终于来了。”柴渊激动地搓搓手,葛云斋这边队伍的名单是他写的,三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葛云斋,第三个人是……
一柄通体乌黑黯淡无光的剑挡住了发簪,握剑的是一位神情冷峻,面如刀削的年轻男子,他眉目虽然英俊,可眼中却仿佛盛了两泉寒潭,映出一片生人勿进的冷漠。
“这柄剑是……寂声?”追着秦怀古来问剑台的夏良夜扶住自己被惊掉的下巴。
这柄传说中以天外陨铁锻造,用黄泉水淬炼而成的剑,两千多年前斩杀鬼主之后就下落不明,如今却握在青竹堂一位七叶弟子手中——四方城是知而不报刻意隐瞒吗?
这一趟来得可太有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