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期末考
当梧桐树底的残雪彻底被晴阳消弭后,L大如火如荼的期末炼狱也进入了尾声。更有不少清闲的院系,早早考完了试,学生们人去楼空,只余几个行政老师在系楼里处理期末琐事。
新闻系大四的课程本就极少,主力的几门都已考完了,学生却不见少,多半都是被选修课闹的。有些选修课考试的时间还特别靠后,生生把一票学生拖在了校园里。
彼时已是一月初了,都说大学胆子足够大,元旦连着寒假放。少数早早考完试的幸运儿已踏上了回家的旅途,比如戚南宿舍的枫羽和肖夏。小雀、戚南也结束了这一期的学业,只是或因院系、社团等各种琐事绊着,暂时还走不开。
独孤比较特别,和一帮还在纠结毕业前途的大四狗不同,她已经在给底下十几号员工发年终奖了。以至于宿舍留守众人经常被独孤电脑上U盾闪烁的微光所吸引,仿佛靠近一点也能闻到软妹币的味道。
舒和就比较惨了,五门通识课考试时间都排的很靠后,最晚一门都到一月中旬了。好在葛老的乐曲赏析课比较人性化,本周五下午便可考完。
虽然这学期大部分的乐曲赏析课都是戚南代上的,但这门课需要复习的硬知识点不多,考的更多是学生们的涉猎、乐感和审美。且往几届题目开放性较强,并不难回答。
而且舒和了解到,葛老给分比较大方,只要认真思考,逻辑合理,规范答题,过,应该是没问题的。
相比于这门考试,舒和更担心戚南。那日舞会,她见戚南独自归来,后又从小雀口中得知零星半点关于舞会当夜的纠葛,温柔良善如她,不禁也在心里埋怨起顾清狄来。
戚南是一个自持自爱又有些莫名坚持的女孩,从她喜欢上顾清狄,舒和就一直担心她会受到伤害。他似骄阳,她如清月。骄阳太容易灼伤人,只是她没想到,这伤害来的这么快。
戚南并非一个情绪化的人,虽然心底柔软,面上却素来冷淡,小时候还得过“小面瘫”的称号。除却亲近的几个舍友,旁人并看不出戚南所经的变故。只是偶尔觉得,戚南周身的清冷之气更甚,都似要成仙了。
戚南自己却知道,她的心里生病了,生了一种一触碰和顾清狄有关的一切就流血的怪病。她放空自己,用琐事麻木自己,将那晚的一切都锁在记忆深处。
舞会后将近两周了,顾清狄没有找她,她也没有再在微信或□□上试图找寻他。没有解释,没有疑问,什么都没有。
一夕之间,两人间的暧昧和纠缠仿佛烟消云散。
我不看月亮,也不说想你,这样月亮和你都蒙在鼓里。
这是一句很久之前戚南在杂志上看到一句话,却恰合她此时的心境。但也只有她自己了解,泥足深陷、自欺欺人的唯有她一人而已。
此时的戚南忽然很想念故乡,就像心无所依的漂泊游子,急切地想要回到母亲怀抱,去释放悲伤,汲取温暖。不假思索地,戚南定了最早一班回家的车票,就在两天后的周五。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到了周五,事情又有了变化。一辆在校园里疾行的外卖车不小心刮蹭到了舒和,她的腿受伤了,还得住院,只能写了申请书临时让戚南带去考场帮她申请延后补考。
戚南到的有些晚,考试将将开始,考场内一片“沙沙”的落笔声,气氛颇为严肃。又见葛老背过身在黑板上疾书,为了不影响其他考生考试,她只得先找了个后排偏僻位落座。
从戚南的角度望去,考场内密密麻麻皆是埋头书写的考生。都是大四才抢到通识课的可怜人儿,大家都态度端正,积极把握毕业前最后一次修满学分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葛老尚在书写,像是临时加了一道拓展题,题目看似还挺长。教室前悬挂时钟的分针已然转过了两格,看着手里紧握的申请书,戚南的心里有些着急。
无所适从间,戚南突然反应过来,顾清狄也在这儿参加考试!猛然吸了一口凉气,戚南赶忙低下头装鹌鹑。过了几分钟,又悄悄地抬起了头,快速地扫了教室几眼。
他,好像没来参加考试?戚南不确定地又仔细搜罗了一遍考场,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
即将见面的惶恐顿时被担忧所取代。他怎么会缺考呢?是有什么原因耽误了吗?他请假了吗?一系列问题涌上心头,戚南的心里更乱了。
怎么办?要帮他请假吗?会不会多此一举?戚南咬着下嘴唇,拿不定主意。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虽然他那么讨厌,讨厌到和别的女孩子卿卿我我,但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缺考延毕吧!
不管戚南再怎么用“同学爱”的幌子模糊自己,心里的天平早已偏向了顾清狄,尽管受到了伤害,戚南还是愿意站出来,保护他。
当喜欢已足够深,保护便成了一种本能。
所以当葛老听着小姑娘言辞恳切煞有介事地帮顾清狄同学申请补考时,惊讶之余又不免有些好笑。
他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