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你（2）

月光下的湖堤，杨柳依依。

凉风吹过，草木独有的清香丝丝沁入肺腑。

陆云华沿着堤岸，且行且停，走了许久许久，才走到一寺院门口。

她驻足，她迟疑，她思索。终于，她穿墙而过，消失在曲折的小径之中。

小小的床上，躺着个小小的人。小小的人眉头紧蹙，不知是梦到什么了，一脸严肃。

陆云华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小小人，看着他眉眼间那缕熟悉又陌生的神色。直到夜色褪去，晨晓将至，她才身形一散，从房间里消失。

无边的黑暗，无声的孤寂，落寞的灯光，落单的身影。

“回来了？”一个问句打破沉寂。

陆云华抬起头来，见孟婆已来到跟前，复杂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脸上。

“孟姐姐。”

“如何？”孟婆坐下，半是关切半是试探地问。

陆云华情绪不明：“这世他是个小和尚，那么小一个人，睡梦中便已是满怀愁绪，眉头紧蹙。”

“这是他自己选的命哩，你无需多想。”

“不行，我还得再去一趟。”说着，陆云华起身便走，茶摊跟着消失。

黑暗里的孟婆叫一声不好，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冲着她离开的方向喊：“你别介入因果啊！”

陆云华身形已远。

沐浴在日光下的寺庙，外表岁月痕迹的斑驳尽现，但难掩其中的禅意。

陆云华跨过寺门，来到寺中时，正碰一老和尚外出归来。

老和尚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阿弥陀佛。此乃人间寺院，施主，何故入我寺？”

陆云华听到这话，眼中微微诧异，这老和尚明明凡人，竟有一双慧眼，忙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老和尚回道：“贫僧法号智积。”

陆云华双手合十欠了欠身：“智积禅师，小女子路过宝刹，口渴难耐，特讨一碗水喝。”

智积和尚不为所动：“入我佛门者，四大皆空，施主勿要纠缠。”

陆云华心中的诧异更甚，但她仍坚持：“小女子只求一碗解渴水。”

智积和尚定定地看着陆云华，似是在衡量，终究是让了步：“本寺有一小沙弥，煮茶是一把好手。施主既如此坚持，便让他为施主煮清茶一碗吧。”

闻言陆云华默默咬住唇，双手合十，点了个头才道：“如此，便多谢智积禅师了。”

禅房内，小和尚在一茶炉边忙碌着，一道又一道的工序，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很快，水开，茶成，小和尚倒了两碗茶，送了过来。

智积和尚：“施主请了。”

陆云华欠欠身：“禅师请了。”

茶未入口，茶香已沁入心田，这茶煮得确实不错。

小和尚收拾好煮茶的器具，正准备退出禅房，便是在此时，陆云华开口了：“小师傅。”

“嗯？”小和尚停下脚步，“施主何事？”

陆云华看着小和尚，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此茶煮得甚好，茶未入口香已入肺，待得茶汤入口，唇齿留香，更有一股甘甜自心中弥漫，慰人心田。”

小和尚听了这话便眉开眼笑，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吗？我煮的茶有这般好吗？”

陆云华坚定地回复：“嗯！当然是真的。我喝过的茶里，怕是再难找到比它更特别的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和尚乐得差点跳起来，所有的动作在瞥到自家师父那张冷脸时瞬时收住，蔫蔫地垂下头。

智积和尚朝着小和尚抬抬手：“去罢，出家人该是无喜无悲。”

小和尚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

小和尚方消失在门口，老和尚便站起身来，一开口便是送客。

智积和尚：“施主，茶已喝，人已见，心愿该了了。自此，莫再来。“

“大师……”陆云华才张口，话头便被挡了回去。

智积和尚：“万事万物，皆有定法。施主莫强求，因果不可强行介入。”

陆云华沉寂地站了良久，终是双手合十，朝着智积和尚欠了欠身，道声告辞，身形渐行渐消，终不见了踪迹，仿佛不曾到来过。

日光渐沉，月光浮现，在光照不到的角落，一盏昏黄的灯，微微亮着。

冷清的茶摊上，唯摊主一人，不说茶客，连个过路人都没有。

冷冷清清，这是孟婆到时的唯一观感。

那个清冷的身影仿佛不知客至，仍一动不动地望着虚空出神。

孟婆将酒瓮放到桌上，大声吆喝着：“妹子，给你带了桃花醉，快来尝尝！”

闻言陆云华转过身，生扯出一个笑来：“孟姐姐。”

见陆云华没有动身，孟婆直接走过去，将人拉了过来，还不忘拿两个酒杯。

酒塞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