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的,但自《律师暂行章程》颁布,南北政府相继效仿,便知政坛求贤若渴,法科将来注定出仕,谁能保证初心不改?”
道理,他们总有许多,秦羽织莞尔道:“总要有人做不是吗?”
“看来你已打定主意。”
“不再劝你。”
当然,有一个人的意见秦羽织不得不考虑。
那天课程结束,她径直去了沈贺文的书房,书房与卧室连通,都在二楼的一角,且独自拥有一扇对着走道的门,平日客人来访只从此门进入,亦或者干脆请到东厢会客厅去。
秦羽织来到时,秘书正从书房出来,他不慌不忙地朝秦羽织点点头:“秦小姐,告辞。”
“告辞。”
从她上楼的时候,沈贺文就听到动静,所以叫间行先回去,这时脚步越来越近,他干脆停下手边的工作,等待着。
她进来时,与他的目光相遇。
秦羽织把事情一说,没想到沈贺文没有表示出丝毫惊讶,甚至即时为她调整补习方案:法学院对算数的要求更高,堪堪及格远不能够。
之后的某一日,秦羽织遇到沈贺文在拆信件,只是随口一问,他道:“不妨你来读给我听。”说完,回到躺椅中,当真做闲散状了。
信是由英国寄来的,这是要考验她的英文,秦羽织执起信,才看见上面洋洋洒洒全是中国文字。
原来在她提交转科申请前一月,沈贺文资助在英留学的肖、钟二君也提出转系,经过院校方面严格的考核,肖君由农学院转去教育学院,钟君则与她一样,从农学转去攻读法学。
此信一则分享喜讯,二则遥递感激之情。
彼时沈贺文能从容应对也就不奇怪了。
转科绝非易事,申请需有院系负责人首肯才送至学科调查组,那方通过以后,尚需转交教育部留校执行人盖章。
此人便是蒋家明。
去找他那天,天公不作美,飞了一日的雨。
秦羽织抵达教学楼,收了伞,看到挂在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四点一刻,这时候,这样的天气,怕要明日再来了。
蒋家明狭小的办公室内堆满公文袋,不仅桌面,地上也铺着一大片,他从公文中抬起头来,问有何贵干,紧蹙的浓眉却提醒旁人:有事在忙,闲人勿扰。
不料秦羽织说明来意,他顿了片刻,对她带来的文件做了程序上的审核,而后起身道:“你等等。”
他离开办公室,秦羽织留在原地等,身旁是窗,雨水仍不见收势,临近地面生出一层滚滚白烟。
是誓要天昏地暗的架势。
只见蒋家明走入雨里,疾行一阵,消失在一片皑皑的办公区。
他回来时肩上有水,文件落了章,他道:“尚需考核,去吧。”
这么容易,她一时有点呆滞。
蒋家明他抬头看秦羽织,一秒读懂她的心思:“怎么,不融通不习惯?”
还是那个说话夹枪带棒的蒋家明,但是张鹤子的事情之后,秦羽织不再怵他,因笑道:“正在想你让我明日来,明日复明日,该当如何,又或者需请你吃饭,才能成事。”
蒋家明厌恶道:“我国受贿违法。”
“正因如此,我行贿之后再去告你。”秦羽织玩笑道。
“你当行贿不犯?”蒋家明头也没抬,慢条斯理将厚厚一沓文件封存起来:“恶毒。”
秦羽织道:“这我真没想到,谢谢提醒,蒋大人另有高就?”
蒋家明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到木箱中,走到书架前,继续整理,秦羽织见状,也加入帮忙,他看她一瞬,没有拒绝,当是默许。
“不是我,整个学校恐怕都要搬迁,”他解释,“北方战事吃紧,学校方面很担心受到影响,早做打算。”
秦羽织震惊:“搬迁?搬去哪里?停留多久?”
她是听过有的大学已开始行动,只是没想到,轮到了自己,学校少说师生一千,这将是个大工程。
蒋家明道:“尚未有定论,或许是长沙,也可能是成都,我知道的未必有沈贺文多,你可以去问他。”
秦羽织只觉不可思议,她本以为隔壁城市已是最远的选择,一听竟要跋山涉水,多么的不现实。
但是很快,她联想到,国人向来敢想敢做,细品也有点衣冠南渡的意味,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这么大的事情,你放心说给我听?”
蒋家明一顿,刚刚不知怎么就对她说了,如今收也收不回来,便道:“不算机密,保存实力,坚决抵抗,是各界人士的共识。我只是有些倒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