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9
秦媪见状,以轮回殿公事为由,屏退两人,随后关上门,随手一挥,将整个书屋用结界笼罩住,让外面的进不来,也让里面的出不去。
见此,七月皱眉。
“我又不会跑,你弄这个干什么?”
“我自然知道。”秦媪掂量着茶水,斟了一半,捏在手心转圜,无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不过是防隔墙有耳罢了。”
七月歪头,“那你想多了,这里的人都没什么心思的。”
秦媪却笑,“真的吗?我一眼便看出来白浪对你的心思,简直都摆在明面上了。”
七月摆摆手,“别提了。”秦媪见他这动作,转头一笑,“看来还有机会。”
没喝茶,又放回原位,秦媪坐在半高的椅子上,若有所思慢慢说。
“你就不好奇长风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除了公事,还能为什么?”
“是,也不是。”她停了停,笑着续谈,“他寻得其他镇压深渊之物的法子,特来告知于你这位,不,是首位胆敢跟酆都大帝‘甩脸’的七月大人。”
七月嘴角扯了扯,“少揶揄了。”但听到那“特来告知”,七月又期待地看着秦媪。
“其实你与他在南桠镇发生的事我已有所耳闻。我想,七月,你应当是误会他了。”她站起身,踱步在屋中,“咱们这位大帝,外人看着那都是风姿绰约、望尘莫及,可鲜有人知,一位长期身处高位之人,寂寞得久了,心中也会渴望陪伴。”
七月眉头轻蹙,她继续说,“南桠镇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我们都很难过,你要知道,统管整个地府和地面上的东西,都不能靠感性去治理,若是如此,地府得不到管制,地面上的东西就会为虎作伥,到时,人界的每一处,都有可能是下一个南桠镇。”
七月沉声道,“我知道他管理这些东西不容易,也不得不用绝对的理性去处理,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让那些事情发生了。”
秦媪来到他身边,轻拍着肩。
“那如果你用理性的角度,或者站在长风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呢?如果你救下盛澜清,如果樵夫的发妻因怨而死,作乱人界,成为下一个乞丐,你当如何,你又该如何?”
“我......”
“你是不是也想不到更好保全两人的法子了?”
秦媪叹气,坐在他身边。
“七月,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见盛澜清清明一世,却落得个挫骨扬灰、再无转世的下场,也见樵夫发妻被休,却心中仍系那薄情寡义之人。你要知道,解决恩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结出恩怨的果,去亲手结束造出恩怨的因,这样才能消除这无休无止的因果。别外,再无万全之策。这就是身为酆都大帝必须学会的绝对理性。”
七月垂下头,心中思绪乱糟糟的。
“七月啊,你心疼别人的经历,有时候,也要回头心疼那一个站在身后,承担得比你、比我们还重的担子的人啊。”七月看向她,秦媪手抚在他额前的碎发上,轻声温柔看着他,“去看看他吧,好不好?他在等你。别跟他继续闹下去了。”
他在等你。
这四个字如同挥之不去的符文绕在脑子里。
夜风疾驰在七月的整张脸上,他抹着脸上的东西,可奇怪的很,那东西就是越抹越多。
快点,再快点。
等到了待客房,正在喝酒的白浪众人见一人忽地闯进来,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环顾一圈,除了确有一位空着,怎么看都没寻到那身影。
白浪先站起身,看他神色焦急,眼眶处还红着,怔了怔,刚想问他怎么了,却突然觉得对方未必会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是在七月着急的眼神中,举起自己的右手,指向一处。
七月说了一谢字,迅速跑开。
白浪久久地盯着他离开的位置,手也没有收回,直到白阳阳捧着酒杯走过来,问他发什么呆呢,白浪抢过那酒杯,不顾某人的口呆,囫囵个喝尽,又低身就近拿了一整壶,边往外走,边道,“没想我白浪桃花一生,竟也有心生欢喜,却也心生忧愁之人呐。”
白阳阳在原地握着空杯子挠头,喃喃说。
“一个不吃饭要去散步,一个忽然间来忽然间走,另一个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喝了我杯子里的酒!啧,实在是放肆。”于是转头就冲着唯一留着的小地龙,笑道,“到头来,还是小地龙好,来,我们走一个!”
七月找到长风的时候,他正站在自己坐过的小山坡上,背朝着自己。
冷月披盖在他的身上,背影略显寂寥。
步伐慢了下来,七月屏气凝神,听到后面声音,他身形似是颤了一下,不明显,就像是被夜间的冷风吹的。
长风慢慢转过身,在看见他的时候,七月也不知道月光太过晦暗,那平时高傲视若无人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