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苍茫的海面上云舟一叶。

自下了云海天山之后，夜冥就一连昏睡了好几日。

云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好久没能用眼睛这么清晰真切地看一个人了，虽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但万幸你还在我身边。

夜冥睡着的时候难得很安静，就跟以前在舒云峰上的时候一样，云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他的眉宇，鼻梁。

眼前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可是云染与他对上的却是一双漆黑不见底的黑瞳！

“你不是夜冥！”云染大惊，忽然想要逃离。

眼前的男人伸手一拉就将他压在身下，狂邪地笑道：“本尊当不是夜冥，本尊是万劫，是死煞，是寂灭天！”

“那夜冥呢？”云染心中不祥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寂灭天的黑瞳盯着他，将他压得更紧道：“当然是被本尊吞了，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而后他抚摸云染的脸颊道：“夜冥的那些感情对本尊而言不过须臾而已，不过阿染，你猜本尊现在还喜不喜欢你？”

云染一瞬间面如死灰，而后“啪嗒啪嗒”，颗颗眼泪如决堤之水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夜冥，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找回你。

寂灭天突然很震惊，当时在妙渊殿自己那么蹂·躏糟·践他都没哭，现在居然在床上哭了！

藐视一切的他突然没来由地慌了，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天怎能会心慌，可是看着已经哭得心碎的云染，他又不由主地尝试着开口道：“喂，阿染？云染？杳霭？”

可是怎么喊都没用，寂灭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哭自己心都要碎了。

云染哭得简直万念俱灰，伤心欲绝：“难道我背你下云巅是你对我说的最后的话吗？”

寂灭天看着实在是没办法了，思想天人交战了半天，终是大喊了一声：“师尊！”

云染的哭声忽然停滞了一瞬。

于是寂灭天赶紧又喊道：“师尊，我是夜冥啊！”

云染停止了哭泣，只是此刻的伤心立刻转为了满腔悲愤冲他大吼道：“寂灭天！你这么耍弄别人不觉得太有失身份了吗！”

“可我就是夜冥啊！”寂灭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这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还想骗我！”云染面色一凛，十境的威压顷刻爆发出来。

寂灭天被他震开，差点吐血，心道：“步入十境后劲还真大，本尊现在法力大损，居然还降不住他！”

可是寂灭天又觉得现在这样的自己让他十分恼怒，于是他恢复了暴戾的本性道：“夜冥已与本尊同化，你还能怎样！”

“他若还活着，我去寻他，他若死了，我去殉他！”云染冲他吼道，说得去意已决，周身巨大灵力涌动，欲自爆丹田，决然大喝道：“至于你，我跟你同归于尽！”

寂灭天：“！！！”

“活祖宗，姑奶奶，求你了，别闹了，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我真的是夜冥啊！”于是情急之下的寂灭天真的跪了，不过内心还得给自己不停找补，在床上给自己媳妇跪，不算跪！

被当场震惊到的云染：“？”

片刻之后他才试探性地道：“你真的是夜冥？”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寂灭天算是彻底豁出去了，继续安抚他道：“师尊，你不能说我现在融合恢复记忆了，我就不是我了呀！”

云染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过周身的灵力渐收。

寂灭天总算长舒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的竟是从未见过的温柔道：“放心，我还是夜冥，我们在一起经历的一点一滴，我都记得。”

他坐起身，拍了拍旁边的床榻，让云染坐到他身边道：“想不想知道事情的起缘？”

云染只是暂时放下警惕，且听他说下去，于是在他对面坐下。

寂灭天看着他违背自己的意愿，既不急也不恼，就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他娓娓道来：“你也知道，你师尊是化为了甘霖雨露回馈天地，世人也只知求长生成大道，其实他们所追求的长生天是指生生不息，而寂灭天则是寂灭永恒。”

“天道愚弄了所有人，根本就没有人能飞升成仙，而无止境的欲望却会引来灭顶之灾。”云染的天资悟性极高，当他在云荒中看到蓝竹中蕴含的长生天之力时，就已经悟道了其中的天机，他不公之于众只是不想毁掉世人的信仰和希冀。

寂灭天欣赏地看着他，继续道：“当世人罪孽深重到已不可渡之时，我便会降临人间发动一场灭世之劫，将一切毁灭重建。只是天道法则有定，若这世间仍有一善尚存，便不可灭，我被狗天道分魂成夜冥不得觉醒。”

“当年苍星之引我没有去，贪图一步登仙的大好机缘，所以你才会来云荒找我，想毁掉我的道心。”云染将一切都联系起来道。

寂灭天的确是要毁掉云染的道心，这世间的善念对他来说都是虚伪而没有用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只是他没有想到云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