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渐渐充盈客厅的午后阳光如同暧昧的过客，在皮肤接受暖气的调节下温度似有若无。

当阿飞端起残羹剩饭去厨房间的时候，米糕早以交叉手臂当枕头的姿势，在桌子上一脸安稳地发出轻轻的鼾声，而冷羽则依旧在喝酒。

“其实你俩大可不必陪我做这么危险的行当。”嫌空气闷热的梓秋解开一道衬衫扣子。“我知道你们车行的利润远超我发的工资。”他补充道。

冷羽微微一愣，但随即对他投去绝对零度的视线。“别会错意，帮你纯粹是因为你家老爷子曾有恩于我兄妹俩，情感泛滥的你在想屁吃。”听完她稍带讽刺的话，过来收第二波餐具的阿飞极其轻微地笑了笑。

情感泛滥……情感泛滥？情感泛滥！梓秋脸上的表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

冷羽用眼神示意梓秋看向米糕。

空气突然硬化，好像室内的氧气浓度突然起了变化一样。

倒是这时候的冷羽噗嗤笑了，之后，阿飞也爆笑出声。指责和辩解的话梓秋都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发现连自己也笑了出来。

三人的笑声没能吵醒熟睡的米糕，但她的嘴角却浮现出和三人一样的笑容。

米糕正式拿到驾照是在那之后的第十八天，除却帮没有户口的她办理身份证件折腾了梓秋几天外，米糕也算是不负众望地一次性通过了考核，隔天，天色静冽如冻——

“呜……一股酒臭味！冷羽小姐您一股酒臭啊。”坐在主驾驶的米糕，一边捏起鼻子一边发出悲鸣。

双手在副座上垫高脑袋的冷羽不以为意，只注意着前方的路况。

“开慢些。”当车子驶上山间小路时，冷羽破天荒地系上了安全带，她那张冷冰冰的俏脸此刻也是难得得阴晴不定。

后座的梓秋由于规划了一整晚的行车路线，自上车时便熬不住地睡去了。一旁的阿飞则一直打着手机游戏，直到车子一个急刹令他撞上前座才有些惊诧地查看周围。

“我睡了多久。”梓秋依然觉得脑袋昏沉，但较上车时已改善好许。

“两小时不到点吧。”阿飞瞄了眼手机的时间回答，“再睡会吧阿秋。”

“不了。”梓秋支起身体调整至端坐的姿势，“米糕，你开累了吗？还有冷羽去哪了。”

“不累！我还能开。”对梓秋嘟起一张嘴的米糕似乎在表达着不满。

方才飞奔出车门的冷羽这时候回来了，宿醉的她摆着一张清爽的表情。

“那就继续开吧。”梓秋抚摸着胸前的佩玉——一块古拙质朴，但却温润如脂的战国玛瑙，这是他两年前从父亲冰冷的尸体上取下的。

面对米糕惊险刺激的车技，上车第一时间冷羽就系好了安全带。因吐完一阵的冷羽身上散出更浓郁的酒气，米糕正嫌弃地鼓胀着脸，这让她本就略显稚气的脸蛋如同小孩模样。

正副驾两人此时的心境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但却丝毫影响不到这辆车的最终目的地——缅北。

刚觉得冷，就有雪花零星开始飘下，驻立在豪华庭院中的王雨凌抬头望了眼天空——除了灰色什么都不存在。

啪！附近响起了这种冰冷声音。

是因为蔡春华打了王雨凌巴掌。“告诉我，你两年前失手的真正原因。”贵妇的质问凌冽如芒。

王雨凌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挑战。风儿亵玩似的拨弄她的头发，空中如灰烬般散落雪片。“你不确定我是否背叛了你？”她轻声说道，细雪让她的声音更沉静。

空气陷入沉默。

蔡春华双手搭在胸前，没再看她，仿佛努力装作没有失控。可是王雨凌在蔡春华眼中看见极大的狂躁、愤怒。

“梓家小子在缅北，你去把盒子拿来。”贵妇的话语如同拥有重量，敲击着她的耳膜。“这次红袖会和你一起行动。”说完前者再次将目光投注于她。

王雨凌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她探向自己装手机的右边口袋。这一举动如磁石一般牢牢吸引住贵妇的视线。“或许你该关心一下我什么时候会死。”只见王雨凌从口袋里拿出一片胶囊，撕开锡纸后扔进了自己嘴巴。

蔡春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在收回怀疑的目光后，她背身走向别墅，“马上出发，我不想夜长梦多。”这道命令随刺骨的寒风一起吹进了王雨凌的耳朵。

王雨凌站在庭院大道上，在缓缓下落的飞雪中，凹凸不平、湿答答的鹅卵石路面漫长如永恒，之前在梓秋身边，这条路显得光明又簇新，如今显得阴暗而令人忧郁。

这一带在缅北被称作‘集合市场街’，原本只是每个月举行一次定期市场的地方，然而在建筑物毫无计划地反复增筑修建以后，就让这地方成了巨大迷宫。

梓秋一行人自抵达市场街的那刻起，就一直在寻找一名叫作“阿龙”的接头人，但即使对方将接头地点说明得无比详尽，初来乍到的他们还是耗费了将近四小时的寻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