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浴盆内的人安静的站在水中央半响,不知在思索什么。
忽然他皱眉,似有所感的垂下头,指尖挪到腰腹偏上的位置顿住。
水珠从白皙皮肤上一颗颗滚落,落下去的声响清晰。
他自苏醒以来,就从来没有见过除洛望舒给他的东西。所以身上总是干干净净,除却脚踝上的莲花铃,再没有多余的配饰。可这块皮肤上莫名发热的位置,却像是一块切割石头的形状。
就仿佛以前戴着什么,因为太过贴近了身体,又温度偏高,才留下了这样的红痕。
丘冬喜估量了一下长度。
像是,项链?挂坠?
但这痕迹并非总是出现,只有当他四周无人时,才似有所感般开始缓缓显现模样。
丘冬喜盯着那一块突兀映在他胸口下侧的印记,眨了眨眼。指尖也轻轻按了按。
微微发烫,边缘则泛起红。
触感柔软如常,只是温度偏高。
就好像这里被什么物件烙下了看不见的痕迹。象征着他不知晓的含义。
奈何大脑深处犹如隔着一层迷雾,拨不开摸不清,一丝一毫有用的记忆也不见踪影。
但还未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那红痕就已然逐渐消去了热度,渐渐消弭,又只留下了一片洁白如旧的皮肤。
“小喜?洗完了吗。”
房外,忽然传来了轻轻叩门声,随之便是洛望舒温和地询问。
“嗯。”丘冬喜猛地回神,手臂落下,把水面撩出一层不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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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时间,丘冬喜坐在床上看洛望舒给他的几本功法,道侣会亲自从头教导他修道,这一点上格外妥帖细心。
他虽不记得自己身世,但基本的认字和常识还是知道的。
一本名为‘合欢’,还有一本更厚却无名的,其中墨字写的漂亮文秀,清晰华美,若不去深究含义,而只观撇捺,恐怕会以为是哪位书法大家写下的田园诗集。
后来他知道,这些功法都是由洛望舒亲自写下。
似乎将各类不同的几种功法归纳统一,成为如今这几本。
玄妙之余,丘冬喜也如鱼得水,领悟的很快。就仿佛他上辈子就已经将这些记在心底一样。
不过也有些晦涩难懂的地方。
“扶生,什么是坐莲?”某一次,丘冬喜从书页里抬起头,问身侧打坐的青年。
洛望舒睁开淡色的眼睫,一双浅眸波光粼粼望来。
“想知道?”
毫不自知问了什么的丘冬喜便点点头。
而后,他便被道侣抱到了膝上。
在之后,丘冬喜就只剩下惊颤,脑袋也落在对方肩膀,双手无措抓扯了对方衣襟,脊背露在空气里,随着某一点突兀地下沉,微微一抖。
等到洛望舒慢条斯理偏着头,看他一眼时,丘冬喜已经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现在懂了吗?”
丘冬喜脸埋在他胸前,耳尖红的像是滴血。
小腹里不上不下,怎么都适应不能。
“懂了。”口头还不得不乖乖应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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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洛望舒也并非每日都在这里。
待到每月月末时,会需要外出,这期间丘冬喜难得有了些自己的时间。
只是洛望舒临走前,也会留下一只纸人用以陪伴他孤单的金丝雀。
那应当算是一种法宝,上面凝聚着使用者的一缕魂气。
说是陪伴,倒更像是一种看护。
丘冬喜对那只苍白而无脸的纸人并没有多少兴趣,或者说还多了些微妙的恐惧。
还在虽是略有怪异的法宝,也比日日对着洛望舒要轻松些许。
明明是朝夕相处而相爱的道侣,共处一室时却像是行刑。
丘冬喜也不知自己这无形的压力从何而来,仿佛脑袋上时时都悬着一根细线,只有在不见洛望舒的时候才能松一口气。
纸人与常人身形相像,只是脖子之上的脸犹如忘记绘制五官的白纸,半点笔墨没有,苍白干净。
丘冬喜总是看不出它究竟在看何处,是在看还是未看。
故而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去看对方的脸,半是好奇,半是担忧。
譬如当他不小心忘了洛望舒的叮嘱,又趴在床上看秘籍看到睡着时,就总是惊醒般抬起头,而后心虚地转身去看纸人是否察觉。
好在对方总是一如既往地站在角落,一身黑袍不见分毫褶皱,如雕塑般立在原地,连袖角都没有变动。除却提醒他时却礼貌走出开口,其余时间都仿佛一个摆件般。
丘冬喜也渐渐少了些戒心。
脚上的铃铛总是一动就作响,让他夜半睡着睡着都生出不稳的梦魇,便被他偷偷脱了下来,悄悄放到了枕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