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受辱
又是一场大战,地面上血流漂橹,满地的妖魔尸血臭气熏天,玄砚最后一剑直直插向那个蛇头怪的脑袋,却不料对方猛地长出三个头来,三条麻绳粗细的蛇信子将玄砚的剑击落在地。
沉烨见状就要支援,却不料自己先被一具焦尸死死抱住,虽不难应付,但短时间内不能前去支援玄砚,目光所及处忽然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富哥儿熟稔地从背后抽出一只羽箭,单脚将弓身撑开,眯起眼睛随后一拉,只见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三秒后听见那三头蛇的其中一头发出惊人的惨叫声。
“小东西,看你爷爷我怎么收拾你!”富哥儿不羁地笑道。
随后景兰拔剑相刺,第二个头随后利落地掉落下来。玄砚见状,用脚将地面上掉落的酌臣剑踢起,牢牢握在手中,击中怪物的心脏,怪物应声倒地。
将怪物除尽之后,众弟子纷纷凑上前来围住富哥儿,摸摸他的脑袋,夸赞道:
“呦呵,身手不错嘛!考不考虑来我们清虚殿座下拜你玄砚哥哥为师啊?”
玄砚:“……”
“咳咳……咳!!”沉烨见玄砚没说话,以为气氛不对,连忙干咳几声制止了众人的调笑声,却不料玄砚背着众人,仍是一言不发。
沉烨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殿尊!你怎么了?!”
玄砚的右手紧紧地握着左手,也仍然无法遏制住左手疯狂的颤抖。玄砚双眼充血,右手手背上青筋毕现,扭曲地攀爬在匀称瘦劲的上,昭示着主人此时正处于痛苦万状之中。
他尝试着活动了指节,发现无济于事。左手内臂上一条条叶脉状的线条仿佛是吃人的毒蛇将玄砚整个小臂包裹缠绕着,死死勒住,汇聚在掌心的线条发出灼人的烫意,让人难以忍受。
“啊……!”
平日里最是教条最是清冷的人此刻竟失声喊了出来,引得众弟子吃惊向前搀住扶稳。
“殿尊您要是不舒服就先回殿内修习吧,这里有大师兄在呢,您也可以放心!”
“殿尊您别吓我了,您可千万别出事啊——”
……玄砚出乎所有人预料地倒地,只单膝撑着,左手上的叶脉状条纹经久不息地灼烫,让他无力回应沉烨他们的话,脑子里嗡嗡作响,似乎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齐齐涌进了大脑中,横冲直撞。
所有人焦急但毫无办法,只能盯着那些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脉络,企图从中思索出对策。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只有玄砚一人清楚。取自灵叶,剥自灵叶……它此刻有反常,那就意味着——
灵眇有危险!!!
玄砚猛地抬起头,两眼全是红血丝:“沉、沉烨……现下妖祟结界还有多少!”
沉烨想扶却不敢扶,双手停在中间,说:“……我们附近,大概、还有不到五处——”
“好……”玄砚左手小臂肌肉痉挛,按捺不住,索性抄起家伙在古铜色的肌肤上划开一道口子放血,使自己维持清醒。
“殿尊!!您这是——”
“沉烨,你带人将附近的妖魔除尽,结界毁掉。”玄砚说完,便挺身站起,深吸一口气,朝反方向走去。
“诶——殿尊!!您身上有伤……这是要去哪儿?!”
“我有事在身,去一趟……仙界。”鲜血汩汩地流出,仿佛一瞬间将左臂所有感官瞬间泄尽,玄砚咬住衣袖扯下一大块布条将放血的伤口包扎好,拖着没知觉的左臂朝远处走去。
……
“呃唔……”
仙界最隐秘最幽暗的一间地牢里,传出一声隐忍至极的嘤咛。
乐云一身素净但华美的仙裙和周围的腌臜显得格格不入,她手中那柄小刀更是血迹斑斑,刀尖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处肆意游走,像是在向伤者挑衅,随着乐云眼神陡然转寒,猛地扎向更深处!
“你不是自诩三界灵力高强吗,不是最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吗,怎么现在连一把刀都抵抗不了?”乐云阴鸷的脸上全是笑,“瞧瞧,瞧瞧我们这张漂亮的脸蛋,你说,要是被玄砚瞧见你这幅模样,他会不会心疼得掉眼泪啊……”
“……”灵眇没说话,也说不出话。
这刀怕是淬了毒,剌在伤口处火烧一样地疼。她下意识是想反抗的,那种本能的求生欲让她自心底里嗤笑起从前千方百计寻死无果的自己,转念一想,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就好比从前亡魂答辩时,总能瞧见的那些个熟悉面孔。
灵眇总爱问他们,为何早知最后是死,还要一遍遍地重入轮回。她站在生死结界处,站在审判的至高点,告诉他们,生就是死,往生就是赴死。
他们瞧着灵辩师,满眼的敬畏,回答道,总是有念想的。
念想……时至今日,她才幡然醒转,是了,念想,一辈子都是有念想的。这让人不舍得死,总想活着。
她的念想……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