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想，又把脑袋转向村长夫人，一双漂亮的杏眼晕着暖黄色的光，我见犹怜“我不，记得了。”

这是在回答村长夫人问他身上伤口的话。

他长得好，又瘦，两只眼睛的瞳孔还不太一样，左眼又黑又大，一看就漂亮又有神，右眼却有些乌突突的，好像蒙上了一层翳，转动也不灵巧，一看就是有问题。

这样好的容貌配上这般迷茫的可怜样，别说村长夫人，就连村长和刘老汉看着都心里一酸。

看这伢子迟钝的样，保不齐是个傻子，可能之前被家人抛弃了才一直在山里... ...他们这边山太多，山洞也多，还真说不好他这个情况。

“伢子，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村长和夫人对视一眼，村长夫人自来熟的坐在了卿苑和刘老汉之间，拿出一把花生架在火上烤。

家？

卿苑有些迷茫，皱眉仔细回想。可他的记忆似乎有很多缺损，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不是人，叫卿苑，一直在山上。那他的家，就是山上吧。

“... ...山上。”

他这个回答让村长二人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村长夫人心疼的捋了下他的头发，又拿了个大毛巾帮他擦水。

别的不说，这伢子长得是真漂亮。这么看一直在村里也还好，不然这么漂亮又有点憨傻的伢子，指不定就被那些丧良心的拐去卖了。

“没事啊伢子，既然走出来了就是村里的人。明儿让你李叔给你办个身份，正好村里还有不少荒废的宅基地，留着也是留着，给你落一下，就你这个情况还能办个残疾证... ...不过这个叔办不了，先给你申请个低保吧，明儿就带你去那宅子。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这个卿苑记得，老老实实站着碳灰写了一下。李村长觉得不太对劲，这小娃的脸蛋配上这名字，怎么看也不像是村里人啊！但想想卿苑身上那件破的满是窟窿和布条的长袍，又觉得好像也不太可能。

“先办着吧。”他抽了口旱烟，在凳子边磕了两下，表情有些严肃。“正好明儿上面来人视察，据说还有个大老板夜来，可以把这孩子的情况汇报一下。”

几人纷纷点头，只有卿苑懵懵懂懂的，听不懂、也听不太见他们说什么，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炉膛里的地瓜。

橘红色的火苗映照在他黝黑透亮的左眼里，好像也分给了他一丝温暖。

农村的房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大，李村长家更是好几间屋，又只有他们老夫妻俩，空了好多床铺没人住。

外面雨下的太大，村长夫人就多收拾出来了一铺炕，让刘老汉和卿苑挤一挤，刘老汉这会儿看出卿苑不是鬼也不害怕了，反而看着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子有几分心疼，卿苑也自然应好。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才放缓雨势，刚好在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最后一丝雨滴也敲落在地面。

老老实实蜷缩在炕上的卿苑突然睁眼，一双不一样的眼中清明一片，

他缓慢的从床上挪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到窗边，大张着眼睛看着外面，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

“万老板吉人自有天相啊！昨天的雨下的那么大，我还以为今天不能来了呢。”

一行车停在村外，李村长精神矍铄的陪着来访的领导干部和青年企业家进村，一边走一边抑制不住的激动。

“感谢万老板！感谢我们国家！要是没有这水泥路，昨天那一宿大雨肯定是得封路，看着路面多好，泥都没多少！”

他口里的万老板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样貌俊秀，剑眉星目，身上的气势却不迫人，反而有几分温和。

他有些无奈得听着这听过无数次的话，看着确实天翻地覆的村子，心里也有几分高兴。

“不过村子里的路好走，田里和大棚作物那边肯定就得泞了，领导们还是先去我家换套胶鞋，我再陪着大家上山。”

村长家就在村东头，几个领导之前也常去，熟门熟路的往那边走。

他说的胶鞋就在仓房里，他们人多也不好挤在房间里换，好在都是大男人，就一人一套分着在院子里穿。

万幸安是第一次穿这东西，打算先看看别人怎么穿。刚看到李村长套进去一条腿就听到院门口有敲门声，他离得最近，也没多想，上前一把就拉开了门。

——

然后就把一个轻飘飘的人拉近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