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覃酒等在垃圾房的楼下，她看着从窗口跳下来的人心情复杂，她是不想浪费精力救人的，说到底她并没有闫微那样圣母属性，途径这座空城的目的不过是闫微答应了第一基地的朋友帮忙看看他表弟，虽然对方没要求，但如果还活着她会帮忙带到第一基地。

她知道闫微乱救人的性格，但这只需要加以引导而不是改变，在末世里留存善意没什么问题，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是好事，她也不是很想让闫微变成她这种见死不救的人。

但这一切思想纷飞都否认不了她在担心这件事。

是的，她在担心。覃酒想，她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但她担心一个人引开感染者的闫微，她很清楚闫微的能力，她明白闫微会平安无事，但她依旧无法避免为后者忧虑焦心。

就像一只兔子误入狼窝，即使知道它是一只速度快到可以甩开所有狼的兔子也免不了忧心忡忡，哪怕闫微并不是一只兔子。

等到三个人全都跳上垃圾房，覃酒给他们指了指自己早就放在那边的梯子，附近的感染者被她在暗地里几刀砍了。

她环顾四周，等三个人下来后告诉他们可以先去附近的居民楼躲一躲，那里暂时没有多少感染者，几个人道了谢，覃酒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清楚以后估计不会再见了。

她站在垃圾房里，背后巨大的垃圾箱和封闭的环境让她不需要时刻警惕身后，于是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商场大楼，腐烂的肉和发酵的垃圾一起溢出恶臭的味道污染了没有车尾气和油烟的洁净空气，肉的味道远去，留下的就只剩下身后扑鼻的刺激。

覃酒在想，在这个时代，真的会有像闫微口中的''完美进化''吗？

人类难道真的是被时代淘汰的落伍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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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微信守诺言，她会把感染者引开，因为她对覃酒这么说了。

每条街道都是空的，闫微像是穿梭期间的麻雀，她自在的路过每一个转角，留恋于古城被历史洗礼过的街巷，等到彻底看不见那栋标志性的商场大楼，闫微慢下了脚步。

感染者堆在狭小的巷子里，闫微走在它们中间，她欣赏着旧日的时光，与她擦肩而过的感染者肩头往后一缩，就像是走在拥挤的大街上行人礼貌的互相避让。

这是一场进化。闫微想，她早就说过了。

最后她穿过沉默无声的''人''潮停在老旧小区的路口，从这里可以去往偷窥者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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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援和郑一万是从商场大楼跑出来的，路上甚至没有一个感染者，他们默契地冲向那个狭小腥臭的垃圾房，踩过倒地的无头身体，柏油路面被恶心的黑红色覆盖，污水从垃圾箱紧贴地面的缝隙朝着大地扩散开来。

覃酒倒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熟人，两个刚成年不久的男大学生一路闷着头猛冲，跨尸体如同校运会跑道上跨过拦路的栅栏，再然后，两个活力四射的普通青年败在了满地的脏水面前。

唐援停下脚步，他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到疑惑再到惊恐最后变成了迟疑，他试探的伸出脚，踌躇半晌还是舍不得让自己脚上这双前几天搜刮来的''新鞋''溅上这片可疑的污渍，尤其是在现在这样没有生命威胁的时候。

郑一万的想法和他的相差无几，所以覃酒就看到他俩同时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停在了自己五米远的地方。

覃酒：“……”呵，男人。

她上前跨了几步面不改色的淌过暗色污水，她上下打量了两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几眼，最后把目光凝聚在唐援身上：“你哥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他让我如果路上遇见你问问你跟不跟我回去。”

“我哥？”唐援头上飘过一片问号，他记得自己是独生子啊？

郑一万在他旁边小声咳了一声，他提醒道：“你经常提的那个表哥。”

“唐甄是说你是他表弟。”覃酒点头，她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两张合照，年龄稍大两岁的男孩亲密的搂着一个抱着奶瓶哭的三岁婴孩，另一张是唐援和一个与自己有三分相像的青年的合影，“你看看你有印象吗？”

有。唐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张照片，要说之前他还有些怀疑，现在可一点不剩了，能干出把自己弟弟三岁的照片拿出来让人对着找人的事的人百分之百是他表哥。

偏偏郑一万还撞了撞他肩膀，用一种及其欠揍的语气指了指他哇哇大哭的样子笑：“宝贝，你哭起来一看就吵。”

宝贝想撕烂他的嘴。

“你们要去哪？”唐援张牙舞爪的冲郑一万咧嘴，他跟着覃酒一起往垃圾箱后的隐蔽空间方向去，等他们完全转到垃圾房背面时，覃酒拿出了三个口罩分配带上才开口：“第一基地。”说话间看见唐援陡然瞪大的双眼。

“唔。”唐援发出一声感叹，他还真没想到自己那个不着调的表哥竟然也算得上是鼓舞他、他们活下来的希望之一，但他为此感到了由衷的高兴和骄傲，高兴他活着，骄傲他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