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许谣君一身正气,即使真的有鬼魂存在,她自然也不信这怨气能吞噬自己。
况且,张瑞卿既然肯放任她独自调查此事,就说明他也认为许谣君不会出意外。
想到这,许谣君便有了继续向前的勇气。
掩好门,她握着剑,沿着楼梯一层层走向高塔顶端。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高塔内部的温度十分冰冷。
空荡荡的回声充斥在耳畔,在这漆黑的环境中,诡异至极。
也许是昨晚没休息好,许谣君又开始头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尖细的笑声回荡在高塔之中。
“谁?”许谣君高声问道。
周围又突然安静下来,静到只能听见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许谣君握紧剑,继续向着上面走。
越往上,哭泣的声音就越来越大。
许谣君觉得毛骨悚然,步伐也逐渐犹豫不决。
在震耳欲聋的哭喊声中,许谣君终于决定放弃,转身打算下楼。
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张脸,一半脸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另一半脸则被烧焦,碳化的皮肤层层剥落,带着火焰烧灼的声音。
看着对方脖颈上的花朵胎记,许谣君振作起来,壮着胆子问道:“你是陈灵雨?”
女鬼的嘴缓缓张开,腐烂的舌头和牙齿清晰可见。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几乎撕裂耳膜,许谣君忍受不住,挥剑欲砍,却又忍住了。
脑海里突然想到在白茗山时,大师兄最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相由心生。
相由心生,境由心转……
许谣君冷静下来,索性扔下剑,捂着耳朵蹲下身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似乎恢复了安静。
身侧似乎传来温热的触感,似乎是一双手扶住了她。
许谣君疑惑地睁开眼睛,在看到熟悉的面孔后,语气难掩欣喜:“师……师父?”
“嗯。是我。小四,你没事吧?”师父将她扶起来,白色的发在昏暗的高塔里格外惹眼。
“我没事,”许谣君安下心来,又问道,“师父是什么时候来的?”
话音未落,她又意识到了反常——师父是不可能出山的。
况且,高塔的木梯并不坚实,踩上去嘎吱作响,如果师父跟在她身后,她不可能一路上都毫无察觉。
剑锋闪着寒光抵在“师父”的脖子上,许谣君语气严厉:“你是谁?为何要冒充我师父?”
“呵……”对方发出无所谓的轻笑声,和许谣君记忆中属于师父的声音别无二致,“小四,你又对为师不敬。”
许谣君心一横,手腕发力,将剑刺了出去。对方只用二指便抵住了前进的剑身,随即猛然向一旁发力,剑走偏锋,许谣君便全身失衡,扑向对方的怀里。
“以下犯上,不可取。”轻飘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场景似曾相识,依稀记得很久之前,许谣君自认为可以打得过师父,便扬言要切磋一番,最终却是一招便被击败,手足无措地扑向师父的怀里。
师父的怀抱坚实而温暖,许谣君输了比试,栽了面子,羞得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索性在对方怀里不起来,还卖起乖来:“师父你欺负小辈,胜之不武。”
师父身形微顿,继而说道:“是你以下犯上,不可取。”
记忆消散,现实却是孤身一人。
许谣君直直扑向前方,却是扑了个空。
她快速反应过来,脚尖勾住木梯的扶索,这才免去了自己摔下楼梯,浑身沾满灰尘的结果。
周围的空气依旧冰冷,方才那属于师父的,似真似幻的温暖也消失殆尽。
许谣君愣在原地,一瞬间竟有些失落。
“师父……”
声音微乎极微,被吞噬在寂静的高塔之中。
她就知道,师父果然不会来这里。
师父又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才对。
等等,幻觉?许谣君豁然开朗——怪不得第一晚,她看到的女鬼脖子上并没有胎记,而方才看到的女鬼脖子上却有和陈灵雨相似的胎记。
根本没有什么女鬼,一切都是幻觉罢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就像第一晚,她与桐娘闲聊,桐娘说女鬼“流着血泪”,所以许谣君便幻想出了双目像血窟窿,滴着血水的女鬼。
此刻在高塔,她心中全是陈灵雨,又得知了陈灵雨的胎记和被烧死的遭遇,才会在幻觉中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陈灵雨。
而她在回忆“相由心生”四字时,想到了从前在白茗山的生活,便又幻想到了师父……
境由心转,心生万象。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