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
是近些时日里的些许淡漠,让他产生了疏离之感,此话一出,一时有些恍惚怔忡
他竟有些眼眶微微湿润,拂起了袖子在眼角掖了两下
“朕曾问过公公,跟了朕多少年。公公答曰二十年~二十年,比朕的父皇母后都要久”赤炎有些感慨,他作为帝王有帝王的骄傲,但面前垂眉顺目,两鬓些许斑白的老者于他已然是超乎主仆的感情了
王喜又怎么会听不懂赤炎的言下之意,但这一瞬间却是控制不住的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原本还沉浸在回忆温存里的赤炎愣了好一会儿,渐渐笑了起来
御书房里此刻悲喜交织却是感同深受为同一种情绪的两人,气氛显得轻松又诡异
“让皇上笑话了,老奴这一把年纪了~”王喜掖了又掖,话锋一转,“霍将军在牢中呆几日,老奴也去昭狱嘱咐一声,这些狱卒小吏怕是一头雾水,一无御前口谕,二无圣上御旨的”
“既是如此,你便去传朕的口谕,一月后,斩!”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掷地有声
王喜把拂尘搭在手上:“领旨~”转过身复又转了回来,没头没尾的来了句:“要昭告天下吗?”
“公公跟朕20年了~”
“老奴去了?”
赤炎略有威仪的脸上扬了扬眉,恍若初时那个眉目俊朗,飞扬跳脱的少年
“陛下惜才,乃万民之福”供了供身,复又离开~
赤炎目随王喜,那原本还一本正经的脸上转而露出微笑
日落黄昏之时,赤炎一人独自前往斜芳殿,以前从未踏足这里,今日也不知这念想如此疯长,他想自己是否正常,复又觉得可笑,一个帝王去后宫有什么不正常,但又觉得不正常,像是执念,非去不可的执念,兴许也需要人来分享心底里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喜悦吧
“小姐我来吧!”贴身丫鬟翠竹跟着崔姝怡从屋里绕到了屋外,又从屋外踏进了屋内,来来回回好几个圈
六月的天气,崔姝怡将自己捂的严实,搬的不过是他赏赐的几盆兰花
“我自己来就行,这花珍贵,我可舍不得你摔碎了它”
翠竹嘟着嘴,话匣子像打开了一番:“不就几盆兰花嘛!瞧您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若是旁人偷了,毁了去,我看小姐都可能要豁出去拼命”
“被你说对了,这是他送给我的~”
“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也没见你这么宝贝,就不是御赐了吗?”
“金银珠宝,大家都有的东西我看不上”
“哎!”翠竹是崔姝怡的陪嫁丫鬟,自小跟她感情好,小姐遂了愿她也开心,但这些时日里,小姐深居简出,唯一的出行便是去找赤炎,学这学那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可是~圣上从未主动来过一次:“圣上若是有心,早就过来看小姐了~”
“休要胡说!”静默了片刻,“以后不要再说”言语之间是不同于刚才的落寞,一丝无可奈何的悲凉,是那个温润细腻,明艳灿烂掩盖之下一种难以掩饰的情绪
兴许是刚才,伪装的坚强分崩离析的太过明显,又或是从小一起陪伴长大的深情穿透了表面的坚硬触及了那一片掩盖的情绪,翠竹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外的青砖之上
“小姐,圣上待你不好,翠竹心疼你”
“他待我,很好~”
“不好!若陛下待你好,为何从不来看你,若待你好,为何连小姐对花粉过敏都不知道,在那些个宫苑里其他娘娘嘲笑你的时候,陛下又可有半分安慰,你都听不见他们说的多难听吗”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皇帝的冷淡让后宫里的女人除了日渐生出的无奈与无聊,却仍复刻了嫉妒与非议
“我自是我,并不活在他人的评价看法里”她在屋内将她的兰花摆放整齐
也许她这样的人,更适合这里
“说了些什么?”门外,一身黑金龙袍的赤炎一脸威仪的站在门外,脸上显然还有不悦,与一丝愤怒
翠竹叩了头,趴在地上不敢多言
“后宫丫鬟,妄议妃嫔,是死罪!”
听着是赤炎的声音,她身形显然一震,尚在摆弄花盆的手顿在了空气里,她忘了此刻自己包裹的模样,脚步轻盈像是要飞出去一样
赤炎见到崔姝怡的打扮,明显疑问大过了一切思绪,在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
崔姝怡将要下跪,又才明了此时的模样,一时间手忙脚乱
赤炎摆摆手:“礼就免了”
“谢陛下~”
屋内兰花一致,摆放的整齐。此时翠竹跪在屋内,只看了一眼崔姝怡,眸里清澈的透出一股坚定
崔姝怡几不察觉的摇了摇头,两个人却都看在了眼里
赤炎的余光从她身上转了回来:“今日朕在这里,你可放心大胆的说~”
翠竹再次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