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
对于时间的观念并不是那么强,这是漫长的生命赋予我们的特权——人类按天计数,我们按年。
所以普通的蛇类每个月都需要蜕皮,而成妖后时间线被拉长,而且还能自主控制蜕皮期。蛇妖对于平时的蜕皮并不是那么看重,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需要改变外貌的时候。蛇妖并不能随便化形,人形的外貌一旦确定就不能改变,但是可以通过蜕皮来做出渐渐的变化调整。
尽管可以改变容貌,但是我并不想蜕皮——每次蜕皮都意味着身体的虚弱和一段毫无还手之力的时间,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那太危险了。
但是一推再推总有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旧的表皮会限制灵力的流转,在实在无法继续修炼的时候,我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蜕皮。
其实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很简单,无非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比如深山老林之类的,然后藏匿起来度过蜕皮期。
只不过现在身边还多了一只哼哼唧唧的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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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地广人稀,有一大片未经开发的原始山脉。我找了个向阳的山坡,清理出一块空地,把怀里的狗放在了地上。
狗缩成一团,舔着自己受伤的后腿。
我坐在它旁边,伸了个懒腰,放松身体靠在树上,呆呆看着头顶被枝叶分隔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真安静啊。我想。
狗适时的叫了一声。我看向它,它也看着我,眼睛下面的毛被眼泪打的湿漉漉的。对视半晌,它爬过来小心翼翼舔了舔我的手指,我也反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万物皆有灵,它知道是我救了它,尽管我的气息让它感觉到危险,但是它依旧用它的方式表达了感激。
我翻出刚刚村子里买的肉,撕成小块喂给它。它先是用湿漉漉的舌头舔着我的手,然后才凑过去吃起来。
我伸手覆上它受伤的后腿,手中灵力一缕缕涌出,帮它治疗着伤口。狗转头看着我,轻轻呜咽起来,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看着它的眼睛,突然有点难过。
这世界上啊,动物的感情真的是最容易获得了,又单纯又固执,比人类简单得多,蠢得多,记吃不记打,无论经历多少坎坷,都在等着主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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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附近找到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把它作为我的藏匿之所。这是一颗枯死的老树,根系之下被雨季水流冲击了深深的洞穴,又被新生灌木层层掩盖起来,十分隐蔽。
我不太确定那只狗见到我的蛇形会不会惊恐万状,但是我还是希望它看在我养它这么多天的份上(我得不断抓野兔和老鼠之类的喂它,因为家犬并不会野外捕猎),能继续和我和平相处。
事实证明动物果然单脑筋,它在凑过来嗅了嗅我的鳞片确认了我的气味后,一如从前的在我旁边团成一团睡着了。
我用尾巴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也半醒半睡摇了摇尾巴。
【好孩子。】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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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蜕皮期很平稳就过去了,从这以后我就留在了这里。每天我和狗一起去捕猎,在附近四处游走,晚上回到洞穴睡觉的时候,它都会依偎在我旁边,暖呼呼的像个火炉,温暖着我冰凉的体温。
我在这座山上住了很久,久到附近的蛇类都把我当成了老大——真有一种占山为王的感觉。我又经历了几次蜕皮,灵力使用也越来越熟练。
后来,那条狗已经很老了,每次我喂它,它都要老眼昏花嗅好久才能咬住我给它的肉。再后来,它连肉也咬不动了,每天都要睡很长时间,就连我拍它脑袋的时候,它都没力气抬起眼睛看我了。
有一天清晨,我被它挠醒。它竟然自己利索的站了起来,抬着头看着我,尾巴摇的呼呼直响。
我心里忽然一慌,眼泪就唰地下来了。
我朝它伸出手,它扑进我怀里,使劲舔着我的脸,它的口水和我的眼泪湿漉漉糊成一片。我揉着它暖呼呼的大脑袋,把鼻子埋进它已经枯黄的毛发里。哺乳动物的体温一点一点温暖着我的血液,然而不一会儿,就渐渐凉了下去。
我抱着它,抱了很久。但是它的确没有任何的温度来再次温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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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死了后我想过怎么处理它的尸体。当初救下它的时候我的确是抱着一点儿把它做蜕皮期储备粮的打算的,但是后来我居然把它留了下来,还和它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在吃掉它的尸体和埋掉它的尸体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把它埋了。我把它留在了洞穴里,然后用雷电击毁了洞穴入口。泥土石块纷纷落下来,掩盖了它的身体,我再也嗅不到它的气息了。直到此时,我才恍惚意识到它居然连名字都没留下来。
我并没有给它取名字。这些年来我已经很少开口说话了,一来是我不懂犬语,它也不懂蛇语,二来是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动物都更偏好肢体语言,喜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