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

待用完午膳，顾谨元与她约好晚间一起去凝晖院请安，便回了前院。

谢明姝送完人回来，让红药去叫来那两个丫鬟，得知一个叫春杏，一个叫秋菊，原都是凝晖院的三等丫鬟，会做些洒扫和针线上的活儿。

“既然如此，你们俩以后都跟着红药吧，帮她做些杂事，打打下手什么的，也是按三等丫鬟的份例，就从我的例钱银子里拨，不必另添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红药说的。

按理，顾谨元是世子，谢明姝身为世子夫人，每月单给的例钱就有十五两，拨两个三等丫鬟的份例是绰绰有余，也是她想着这两人是婆婆送来添在屋子里的，可顾谨元不收用，也无法顺理成章地抬身份，只能先做丫鬟使，而各院的丫鬟份例都是有定数的，明月居不好越矩，只能先这么将就着，往后再说。

再者，让这两个丫鬟跟着红药，也是提防她们生事。

她可以带人回来，在顾谨元跟前抬举两句，但决不允许底下的丫鬟私自乱来。

一番安排下来，红药自然是乐意的，当下脆生生地应了，春杏和秋菊两个丫鬟却不甚愿意。

她们可不是来当什么小丫鬟的，今早在凝晖院，夫人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春杏的年纪小些，脸上藏不住事，就要张嘴说些什么，却让一旁的秋菊及时扯住了衣袖，并摇了摇头。

来明月居之前，楚氏身边的大丫鬟茯苓曾找两人吩咐过，也让她多听秋菊的话，故此春杏只好跟着回了一声，“是。”

谢明姝也懒得理会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事情说完，就让人下去了，只留了红药一人在屋子里伺候，不一会儿红芍办完事，带着几个婆子回来复命，又得了些赏钱，各自欢喜做事去了。

后院厢房。

春杏被秋菊拉着回到屋子，关上门，便挣开手，埋怨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开口说话？”

“那你要说什么呢？”这会儿没了外人，秋菊的脸色也不复之前的淡定，嗤笑一声道，“大大咧咧地问少夫人为何不让你去伺候世子爷，还是直接抬通房？”

“你…”春杏被这直白的话说的瞬间羞红了脸，犹自辩解道，“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春杏正要说话，忽听外头有人敲了门，忙闭上嘴。

秋菊坐在靠近门的位置，起身去开了门，见是个穿红着绿的小丫鬟，手里捧着一盘小点心，瞧了瞧屋子里的两人，自称叫翠儿，是特意来走动的。

因她带着点心，春杏和秋菊又一早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正饿着，便让人进了屋。

那翠儿将点心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嬉笑道：“来的匆忙，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两位姐姐可别嫌弃呀。”

春杏直接拿过那碟点心吃着，却不说话。

相较之下，秋菊就妥帖多了，回道：“哪里的话，我和她正饿着呢，你就送东西来了，岂不正好？合该是咱们三人的缘分。”

翠儿忙打蛇上棍道：“说的是呢，今儿初见两位姐姐，我也觉得投缘，这不，刚好大厨房的刘妈妈送了几块点心，我想着旁的两位姐姐不一定看得上，这点心就不一样了，哪怕两位姐姐用了午饭，也可略微就茶吃些，谁知竟还没吃呢。”

“难为你想着，可不是这个道理。”秋菊说着也有些尴尬。

她和春杏刚来，既不是正儿八经拨来明月居伺候的丫鬟，也不是什么过明路的主子，连月钱都不能从公中单走，这吃食，恐怕也是一时没人在意了。

“这样呀。”翠儿想了想，才道，“那我去大厨房帮两位姐姐拿些饭菜回来吧，总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做事。”

秋菊闻言一喜，忙谢了几句，送人出门。

待人一走，再回头时，那碟点心已经被春杏吃了个干净，只剩些许渣滓了。

“你怎么也不给我留点儿，就知道吃，连话都不说一句，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秋菊差点气笑了。

她原不想搭理那个叫翠儿的丫鬟，所谓无事殷勤，非奸即盗，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春杏的动作太快，自己还没将人打发走，她就把那碟点心吃了，如此，便不好随意赶人离开，只能跟人周旋了半天话，一回头，连口点心都没吃上。

她可真是白费了一番唇舌。

“好姐姐你别生气，那小丫头不是说去拿吃的了嘛？等她回来，我一定不和你争。”春杏自知理亏，讪笑道。

秋菊知道她是家生子，爹娘在府里做了大半辈子的事，熬了几分资历出来，实有些体面，而她仗着年纪小，素日惯会做些卖娇弄痴的样子，也不多与她计较。

“算了，你吃都吃了，我生气还有什么用呢！”她说着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没入口，就见春杏眼巴巴盯着自己，又给她倒了一杯。

“谢谢姐姐。”这个时候，春杏的嘴就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