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京城如今最有钱的商贾，是经营药材铺子的金家。听闻他们的药材铺子不仅开满京师，且遍布整个黄河流域。还有传闻，金家甚至连皇宫和军营里也打通了关系，直供药材给天子和征战沙场的将士们。

生意一旦做大，便讲究起威望名声。金秋十月，菊花开的正盛，金家直接将在京城的一片药材地改成菊苑，种植了成千上万盆各类品种的菊花，供亲朋好友、世家子弟游乐观赏。并且在开园的第一天，遍邀达官显贵，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菊宴。

仰望了一眼宽阔宏大的苑门，陆染按下心中的感叹，恭敬地向门房递上帖子。

门房接过来一看，脸色瞬间从热络变得冷淡，“哦，进去吧。”

陆染跑回车旁，招呼着姐妹们准备往里头进，门房驱赶道:“诶诶诶，懂不懂规矩？别走正门，小心冲撞了贵人，这边这边，从侧门进去。”

“好。”

“呸，狗眼看人低！”橙露跟在陆染的后面，忍不住嘟囔道。

陆染回头，“想不想挣钱？想挣钱就快把嘴闭上。”

菊宴这种等级的席面，凭陆染现在的身份受邀，基本上是不可能。但陆染自打听到菊苑开园的消息，就打起了主意，后来在薛夫人的引荐下，与金家管事的见了面，成功拉来了一单生意。

那就是在开园这天，带着姑娘们于花间奏乐起舞。单独赏菊毕竟少了份意境，人花相映，以舞相咏，此为秋之大美也。

金家管事的很认可这个提议，出手也阔卓，承诺陆染若办的好，不仅报酬丰厚，日后也会有再合作的机会。陆染还靠着这一单生意，成功堵住头家准备骂人的嘴。

白兰、彤沫这些阁里的头牌自然不需要来，也不屑于来，但像橙露、彩鸢这些普通的伶人舞姬，不用喝酒，只要唱唱歌跳跳舞就能把钱挣了，还是很珍惜这次机会的。

姑娘们到的早，天刚亮就在苑子里排练，直到巳时，人才陆续多了起来。开园的日子特意选了官员休沐这一天，可见金家结交权贵的用意十分明显。

为了不掩花的风采，姑娘们人人都佩戴上了面纱，或翩翩起舞、或浅唱低吟。

陆染站在用“玉湖春”、“绿芙蓉”堆成的瀑布菊花造型下，在花丛的若隐若现中吟唱，有赵姑姑的苦心指导下，陆染的歌喉总算听得过去，她一边唱一边竟见到了许多熟人，陈扬辅、骆银州、袁铎、傅时风、贺映真……

期间还看见了贺连寻，他正与两个官员模样的男子认真交谈着什么，今日的他与陆染平日见到的不大一样，竟给人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

贺连寻路过时，陆染特意从花景中走出来了些，微微抬手想要与他打个招呼，不料贺连寻却连头都没偏半分，直接从陆染身边走了过去。

连冯杭在金家家仆的簇拥下都认出了陆染，还回之以微笑。

贺连寻真是……眼神差的很！

不过，冯杭作为道士，出现在这里也出乎陆染的意料。

直到金家家主出现，陆染才恍然大悟，金家家主正是那日在街上用马车将冯杭撞倒的中年男子。看来冯杭定是治好了他家的小儿惊惧，才会有今日这般的礼遇。

晌午时分，金家宣布开席，贵客均被邀请至席间就坐。陆染也觉出几分口渴肚饿，但期间仍会有人端着吃食糕点，一边赏花一边聊天，不断从她身边经过，她承担着氛围组的任务，即使唱到嗓子冒烟也不敢停。

秋日正午的太阳依旧热烈，陆染正口干舌燥地唱着，拐角处突然转过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贺连寻与袁铎，他们一个神色自如，另一个正在神色困惑地说些什么，竟也朝陆染这边行来。

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陆染满脸问号，难不成是袁铎为追求贺映真，开始从家人下手，提前讨好二舅哥？

好巧不巧，二人走到陆染这便停了下来，还在离花瀑不远的地方寻了张石桌坐下，至于他们说的什么陆染没功夫去听，只知道他们手中的酸梅饮馋的自己直流口水。

袁铎，“贺兄，以前没发现，你竟喜欢喝这种酸甜的东西。”

贺连寻，“偶尔尝尝。”

说完他低头浅饮了一口，眉头微蹙，将杯子又放回了原处。

“不习惯吧？”袁铎一副还是我了解你的模样，“我就说一年没见，你怎么连口味都改了。我这还有一杯，刚才你让我替你拿的，还喝吗？”

贺连寻摇头，“放那吧。”

“嗯，那咱们继续说上次……”袁铎将酸梅饮搁在一旁，放低声音，想要与他说那军中之事。

贺连寻却突然打断，侧耳道:“你说什么？太吵了我听不清。”

袁铎扭头冲花瀑喊道:“诶，那边那个唱歌的，别唱了停一会，我们这有事情要说。”

陆染果断闭嘴，并在心里感谢了袁铎一百零八遍，好人一生平安，终于可以歇会了。

又过了一会，金家的家仆来寻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