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吃过两盏茶，黄玉梅起身告辞，此番叙谈过后，越发显得更熟络了。黄玉梅拉着明溪的手：“咱们说好了，上元花灯夜，我邀妹妹一同去赏灯，妹妹好好打扮打扮，可别爽约。“

明溪只得应道：“岂敢，我什么都不懂，到时不要成了姐姐的累赘，扫了姐姐的兴致。“

黄玉梅便说：“瞧你这是哪里话，我巴不得有个伴儿呢，年年都是我一个人，也没意思。“

明溪送她到廊下，秋蝉倒紧跟上去搀着黄玉梅下台阶，那样子十分亲近。黄玉梅走后，明溪才冷静下来细想，何以黄玉梅对府里的情形了解的这般清楚，连内宅的事也都知道。多半这府里有她的眼线。也不知她什么目的，巴巴的冷不丁来拜访，扯了一堆闲话，也没提旁的事，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四娘院子里的小女使赤凤，来找秋蝉拿做鞋面的花样子，秋蝉还没回来，明溪不懂女红，不懂针线，也不知那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只得和赤凤边说着话边等。

赤凤说：“秋蝉姐姐和梅姑娘这会儿怕是在锦书轩呢。”

明溪哦了一声，“梅姑娘去看望七公子了？”

赤凤噗哧笑道：“姑娘瞧不出来么，梅姑娘今儿摆明就是冲着七公子来的，非要兜这么大个圈子。”

明溪这才恍然，合着拿她当挡箭牌呢，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赤凤悻悻道：“梅姑娘眼光高，打小博览群书，文墨得御史大人真传，整日端得高贵，把谁都不放眼里。所以这些年在京都一个闺中密友也没有，也只有七公子能入她的眼。”

明溪听她这口气带着诸般怨怼，显然不喜欢黄玉梅，御史府的嫡长女，来相府也是和当家主母虞夫人打照面，大概从没正眼和四娘行过礼。四娘再得宠也不过是姬妾，身份在这，到底矮了一截，难怪赤凤气不忿。

但是重点在于赤凤好像也不是专门来拿什么花样子，倒像特意传话给明溪听的。明溪心下警醒，一个小女使耍这心眼子做什么，必是听了四娘的吩咐。这府里可真是热闹，处处有心机，处处藏着手段。但四娘这样做又是意欲何为呢？

虽然搞不清四娘的用意，有一点可以肯定，是与颜川有关。

明溪思忖了下，倒故作伤感，向赤凤道：“梅姑娘来瞧七公子，倒特意绕带上我，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下来。打从我入府，锦樱姑姑便训斥，让我恪守府里的规矩。我整日在这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处处谨慎小心。即便这样，夫人也容不下我，年节家宴想必你也听说了，硬要将我给了三公子……“说着，伤心地抹了两滴眼泪：”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难道就这样平白让人拿来作践得么。我若想不开，早一头碰死了，寄人篱下，有什么法子。“

赤凤听她这样说，果然附和：“姑娘快别伤心了，可不能为这事想不开，不是还有相爷替姑娘做主么。我们四娘也看不惯夫人的做派，早就想来看顾姑娘，但夫人那边盯得紧，明火执仗的也不方便常来。姑娘的苦楚，奴婢回去一定回禀四娘，姑娘孤身一人在这府里，总得有人照应不是。”

一番话该说的都说完了，赤凤转身告辞，果然不再等秋蝉，急着回去了。

明溪料想四娘果真是盟友，听了她的诉苦，想必总有法子给她去向颜川传话。如今自己不方便直接找颜川，大节下的，耳目众多，连黄玉梅都得寻个幌子才能名正言顺的来拜访。只是为何偏偏选中她？想来多半因为她的身份。既不是姬妾又是千里迢迢投奔来的远亲，不上不下，对于黄玉梅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托辞。

入了夜，明溪仍旧铺开了澄心堂纸，在窗下作画，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猜着颜川会不会来。

夜色更深几分，外头已然静悄悄的，秋蝉见明溪发着怔，手中的画笔停滞着，生怕滴下的墨，滴到那画上，不由提醒说：“姑姑娘当心，今儿姑娘怎么了，为何老是发呆啊。”

明溪本来觉着兴许自己错会了意，看来四娘并没有相助她，到这时颜川还不来，就不会来了。刚想起身回寝房歇息，却听院子里有脚步声，秋蝉开门迎出去，只听她口中果然唤道：“公子！”

明溪心里一凛，连忙再坐回去，秋蝉停在廊下和颜川说话。颜川问：“明溪可歇下了？”

秋蝉回道：“大半夜的，公子找姑娘做什么，可有什么事？”

颜川说：“我进去亲自跟她说。”

“这可不成，” 秋蝉严正以待，拦在门口：“这可不合规矩，姑娘已经睡下了，公子明儿再来吧。“

颜川不由道：“屋子里的灯分明还亮着，我进去和明溪说几句话，你拦着我做什么。“

“不成呀公子，大半夜的来姑娘的闺房，给夫人知道，又惹麻烦。“秋蝉索性回身将屋门关上，再回过头来伸开两只手臂，一夫当关的架势，对着颜川说：”公子赶紧回去吧，奴娇也是，怎么让公子一个人出来，男女有别，白眉赤眼的跑了来像什么话。“

颜川便嗔道：“你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