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少年杀神

棱镜收，灵蝶散。

长烟盘腿坐在地上。

灵宗弟子注意到她，狐疑地剜了一眼：“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想抢夺神迹？”

“淡绯仙袍。”一个女弟子轻抬下巴道：“落魄镜宗的人呗。”

镜宗十年前也算稳坐三宗之首，但自从出了一个“倒霉蛋”的传言，名声便在江湖中一落千丈。

失势后，便被有心人唤作「落魄镜宗」，以当笑柄。

长烟就是那个倒霉蛋。

“昭菀。”为首的缃衣女子低唤一声，制止道。

长烟的视线落在女子身上。

女子站在人群之首，一袭月华罗裙以金丝绣边，银辉洒落在她身后、晕开淡淡的光晕，衬得她面容楚楚动人，恍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圣女。

是灵宗宗主之女，少宫主惜喻月。

长烟几乎一眼就认出这个儿时的“玩伴”。

要说长烟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一见面就打得头破血流的小时候。

她们二人的关系…

比作天生的宿敌似乎也不为过。

昭菀居高临下，叉着腰道：“镜宗小弟子，回去告诉你同门，这次的神迹灵宗势在必得，你们省点力气吧。”

这个傲慢无礼的小妮子，好像是长烟十三岁被幽禁那年，灵宗宗主收的一个养女。

难怪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惜喻月旁边。

长烟懒理她，拍拍手跳起身，与惜喻月平视道：“万事讲一个事在人为，哪有什么势在必得。”

惜喻月这才正眼看她。

貌似，有几分眼熟。

两人身形高挑极为相似，但长烟一身仙袍素簪，倒是与惜喻月的凤冠华服相差甚远。

昭菀立刻跟护犊子似的挡在惜喻月身前，“喂，在这个话本定命数的天下，你跟我讲什么事在人为？”

“你谁啊？”长烟笑道：“你们少宫主的嘴替？”

昭菀脑壳都快被气冒烟了，被惜喻月抬手拦下。

惜喻月有着一双天底下最温柔的月牙眼，琥珀瞳仁似水潺潺，美得宛如女娲炫技之作。

“我家小妹口无遮拦，见笑了。”

可只有长烟能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清高之色。

那是身居高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隐藏在姣好的皮囊下。

“虽口无遮拦，却不无道理。”惜喻月的音色温温糯糯，轻笑道：“神迹，只为对的人而生。”

只要她拿到神迹，那么天底下唯一怀疑她是不是女主人公的疑虑、将会就此打消。

届时，不仅可以与天下第一形影不离，就连三宗见了她都得低下头。

说罢，惜喻月带着灵宗的人迈开步伐…

与长烟擦肩而过时，还刻意停顿一二。

“对了，我与你们宗主之女还是儿时的故友。”惜喻月温声道：“自从五年前她被镜宗幽禁在后山，我倒是许久没见过她了。”

直到这一刻，长烟才笃定，惜喻月没有认出她。

也是，从十三岁开始，两人就没打过照面了。

惜喻月接着道：“烟火祭典在即，虽然你们镜宗断然与三宗之首无缘了，但我还是挺期待能与她见上一面。”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刺人的话。

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长烟轻启双唇，刚想说些什么…

轰隆隆——

突然，一声剧烈爆破伴随着火光炸起，将井边众人震得脸色煞白。

灵宗弟子纷纷纵身一跃，越过一墙之隔的房梁，朝后院爆炸的方向而去。

惜喻月侧眸看了她一眼，随即飞身跟上。

顷刻间，只见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绀紫斗篷在月下踏空而来，清一色丑陋的陈玄面具从天而降，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鹰冥教？！

长烟蹙眉，顿感大事不妙。

鹰冥教，是华胥三洲中是最为穷凶极恶的□□。

戴玄鹰面具、系绀紫斗篷，鹰冥教徒神出鬼没，胜在人海战术，每次出动都成群结队，其心狠手辣令人咂舌，弑人于无形之中。

今夜近乎五六十个教徒为神迹而来，已然是凤毛麟角。

刚才的爆破声…

他们竟直接炸掉荒宅后院，引神迹现身？

绀紫斗篷自檐角落下，打斗声接踵而至地响起。

生怕有镜宗弟子被刚才的爆炸伤及，长烟惴惴不安，就要朝后院奔去。

还没走两步，旱井中忽然有枯叶抖动的细响。

长烟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回身，余光就看见一抹雪白的身影从井中跳了出来，四脚稳稳落到她的右肩上。

长烟背脊发凉，侧头就看见了一张黑漆漆的鬼脸…

她天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