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与铁
数日后,广陵遭到袁氏围攻。身为主将的孙策阵前倒戈,一跃跳上广陵的城墙,在弓箭手的箭矢把他捅个对穿之前向广陵投诚。
袁绍将孙策列为叛将,意图清剿他的亲信,收编他的兵力,却发现属于孙策的士兵早已全都偷偷逃回了江东,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江东私军,让袁绍无可奈何。
时间回到孙策跳上城墙的那一刻。
虽然孙策提前与她伸出了订立盟约的橄榄枝,但是当他跳上广陵的城墙,她还是拉满了弓弦,瞄准他的胸口。
孙策一手握住弦上箭矢的中段,将其折断。一手松下拉满的弓弦,安抚道:“自己人,自己人。”
刘栖无又将那时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君乃袁氏部下,何故来投广陵?”
孙策冲她挤眉弄眼,正色说:“袁氏戕害忠良,鱼肉百姓,不是我等追随的明主,故与广陵合作,为天下百姓谋一条出路。”
这小子还挺聪明。刘栖无心想:她故意在言语中设下陷阱,只要孙策应了,便会与自己从“合作”关系变为君臣关系。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江东小霸王,居然在下一句话便把她的话扳了回去。
孙策说完正经的,又凑到她耳边,说了点不正经的:“这是诚意,也是聘礼。”
刘栖无突然觉得心上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为了掩饰这点不自在,她挡开孙策的手,收起弓箭,示意士兵把他放进来。
有了孙策这一员猛将,她改动了针对袁氏的守城计划,但在源源不断的兵力压制之下,一切的计谋都是徒劳的。
广陵终于走到了悬崖边,到了弹尽粮绝的那一刻。
城里人的口粮还在其次,兵器却是用一个少一个,供不应求了。总不能让士兵们拿菜刀和擀面杖上战场吧?
广陵需要铁。很多的铁,所有的铁。
刘栖无没办法,官员家里连做饭的铁锅都融了重炼兵器,她只能向百姓求助。
可是谁都不愿意把赖以生存的东西交给她。
平常的家里不会储铁,这时候还有多余的铁的,只有铁匠铺了。
孙策自告奋勇和她一起出来,两人走在街上,听见军营训练士兵的口令声。
似乎有些骚动。
刘栖无拨开人群,走到中央,看见一些半大小子在校场内横冲直撞,被士兵们按在地上。
“怎么回事?”
负责训练士兵的教头走上前来,解释说是几个还没训好的新兵犯浑。
这边正说着,那边一个尤其健壮的新兵挣开了禁锢,扯了兵器架上的长枪,发了狂一般地向刘栖无这边冲来。
孙策拔出佩刀,“铮”地一声,架住了刺过来的枪。
新兵似乎崩溃了,他无助地吼道:“连兵器都没有,赤手空拳怎么可能杀人。你们就是拉壮丁去送死,拿我们的尸体填广陵城墙!我不想死······她还在等我,我不想死!”
他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甚至让并无防备的孙策佩刀抖了一抖。
刘栖无拍拍孙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随后飞快拔出身上佩着的礼剑,四两拨千斤般地挑开了新兵的枪。
“你知道他是谁吗?”刘栖无收剑归鞘,指指孙策,“你确实有一身好力气,连江东孙策这样的名将与你硬碰硬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听见了周围士兵们半是恐惧半是艳羡的吸气声。
“但你连我的剑都挡不住。”她接着道:“这并不是因为我一个出身优渥的亲王比你肌肉更结实,而是因为我们会控制自己的力气。”
“军营就是在教你,怎么用自己的一身蛮力,怎么在战场上杀敌。”刘栖无将教头推向他们,示意他接着去安抚士兵情绪,“我们是最不愿意看到你们死去的人。广陵是我的封地,诸位都算是我的家人,如非迫不得已,我又怎会愿意让广陵残破不堪,亲身迎敌?”
“但袁氏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难道你要教我大开城门,向那残暴的叛军投诚?”
刘栖无一甩身上的亲王袍袖,“吾乃汉家宗室,广陵亲王。我们才是汉室正统,人心所向!我不会让我的儿郎白白牺牲,武器会有的,马匹也会有的。没有枪与盾,还可以捡石头,拿菜刀,将家里的木棍削尖,甚至徒手都可以扼死人。”
“战场上,谁不想死谁先死。”她一指方才那个新兵,“如果你敢背叛广陵,即使你这个逃兵不死,广陵一破,她也得死。”
刘栖无又补充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向敌军投诚,不用等袁氏,我会先杀了她祭旗。”
新兵愕然抬头,满眼不可置信。
刘栖无的表情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她冷冷道:“你看我敢不敢。”
她离开后,又单独把教头叫走,嘱咐把武器先发给新兵。
等他安顿好了一切,才发现孙策一直盯着她。
刘栖无卸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