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前传）

永州山清水秀，有小桥流水，古道人家。但地处偏远，本就是荒芜南地，地薄少肥。又临着华国的边境，到此轮派的官员多不上心，贪图享乐，所以永州百姓多贫。纵使是朝庭有心治理，也是鞭长莫及。

本就是贫苦之地，偏生今年又遇着大雨，贫薄的土地里种的稻麦只得歉收。莫家小门小户，平日里也就种这点庄稼，去养活一大家子

莫母会些针线活，每日替别人浆洗缝补衣服绣手帕去贴补家用。白天替做工的汉子们洗衣，平日劳累，那些衣服被汗浸，浸了又干，干了又浸，被穿的发黑，又硬又臭，娘一洗就是一天，手常常被泡得发皱，肿得像个萝卜。

莫父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鸡鸣便起，带着娘做的炊饼出门，一直到日落，才带着满身疲惫回家。

穷人孩子早当家，几个哥哥跟着莫父出门耕种，连学都没得上。家里只剩大哥识的两个字，几个姐姐则跟着娘做香巾手帕卖给姑娘家。

娘绣坏了眼睛，爹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压弯了腰，可家里还是不够吃。大姐，二姐早早地出了嫁，家中婆母磋磨，日子也不好过。这日子是越过越穷，上顿饱下顿饥，今年又遭了涝。大哥到了二十有五都未娶妻，莫父莫母在家急得长叹短吁，终是没了法子。

莫十娘年仅十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吃不饱，人小力轻。莫父莫母商量了很久，他们久久地对望着小声地说着什么。十娘听不清，只觉得内心慌乱不安。

最终还是决定卖了十娘。十娘年纪尚小，但看着父母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懂得了些什么。

只记得那日清晨，天上还缀着两颗星子，母亲就把她叫了起来。母亲瘦黄黝黑的脸在她面前露出了平时少有的一抹微笑，但是笑的勉强，明明是笑着，但是十娘却觉得苦。莫母悄悄地对十娘说：“十娘你快些起来，阿娘今日带你去吃好的。”声音软着不似往日。十娘察觉到了，却只沉默着，乖顺的起身跟着母亲

莫母领着莫十娘离了家。她走过堂屋时看见爹早已坐在堂屋桌边，没有点灯。她借着一点月色看见爹沉默地坐在桌边，慢慢的抽着旱烟。一点猩红，随着爹的手缓缓移动。

那不是很清楚的月光照在爹的脸上，将他俩分割开来。一个朦胧在月光下，一个站在黑暗里。那一抹朦胧的月光把爹的脸照的更显的深遂。他沉默了半晌，对着莫母挥挥手“去吧，去带十娘吃点好的。”他的声音显的有些疲惫与无力。娘似乎有些哽咽，下定决心似的拉着莫十娘走出了家门。

她们走了很远的路，在天终于蒙蒙亮的时候停了下来。去的地方好远，远到十娘都要记不得回家的路。阿娘带着他去路边的摊子上，吃了一碗馄饨。馄饨热气腾腾的，将十娘有些冷的身子烫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一面吃一面问娘：“娘你不吃吗？”她嘴里包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莫母呆呆的沉默着没作声，她又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母亲看着她说话带着点慌张：“娘…娘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罢用那双疲惫的眼看她，莫十娘扭头看了一眼她的母亲，没再说话了。

“吃完了么，吃完了便走罢。”莫母在催促她，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张和急切。莫十娘放下碗，又看了娘一眼。见她没反应，似是认命般沉默的跟在了娘的身后。莫母脚步匆匆，拉着莫十娘走的飞快，也不管女儿跟不跟的上了。到了一个地方莫母忽的停下脚步停在了一个老太婆面前，然后回头望她，莫十娘这才看到娘一脑门儿的汗，她从衣襟里掏出自己绣的手绢：“娘，擦擦吧”说罢望着娘。

莫母还是沉默着，面上却带了些不忍。那老婆子看出了莫母的犹豫，一把拉过莫十娘的手：“大妹子，这就是十姑娘么？”老太婆满脸褶子嘻笑着用浑浊的三角眼打量莫十娘“虽瘦了些，但模样长的不错。”说着还用她肥肿的手捏着莫十娘的脸左右的看。莫十娘没理她，只是伸着手固执的看着母亲：“娘，擦擦吧，这帕子是我亲手绣的。”

莫母本就不忍，听到这话终是鼻头一酸没忍住泪，哭着说：“十娘，是娘对不住你。”莫十娘听见这话，知道事情再无转机，心中突然涌出了好些情绪，委屈、心酸、难过，通通变成泪流了出来。莫母削瘦的脸上挂着泪，却是生怕自己后悔般，头也没回的走了。任由莫十娘怎么哭喊都没回头。莫十娘想去拉娘，却被老太婆束缚住。老太婆嘴里大声的说着语气里透着厌烦：“十姑娘，别哭了，你可值十两银子呢！哭坏了我找谁赔去？！”

那老婆子姓魏，一直在京都与永州间往来，做的就是人口买卖。永州人多且贫，但姑娘都生的水灵，也不惜魏老太婆不远千里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魏老太婆把十娘同十几个姑娘一齐塞到一条船上。十几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姑娘挤在阴暗潮湿的船仓里，连着数十日天日都不曾见过。有身子弱的女孩在船上死去，来送饭的船夫草草扫了一眼，皱着眉“啧”的一声把死去的女孩子从船上丢入了水中。

十娘心中又惊又怕，却也不敢在面上显露。在颠簸的船上呆了数十日，终于在她快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