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香醪
时不同往日,他一介落难草民,怎么能游说得功成?
平白里他又求见了几次,城中能见地方他倒去了一遍,那将军次次不肯见。守卫的士兵只在门房拦着,除此之外不予理睬。
日来月往,顾亭林心道,他来雁山关时已是凉秋十月,如今冷冬将至,一路所见景致,雪山连绵。
雾霭萧索,不比他精神好哪去。
这一行,就是将从前全部都成个过往云烟,断念也好,绝爱也罢,从今往后,他不得便誓不罢休。回去也无甚了趣,除了他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之外,也无一个人惦念他。
所幸要见人就得舍得豁出性命来,日夜待在营房门口守着。他自己也不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皇孙贵胄了,脸面身份更是不顾了,行事如无赖,大有一番不见就不走的架势。
又一次求见之后,那士兵得了吩咐便只把他撵出去。漠北雁山关雨水淅沥,夜半逐渐成冰雪纷飞。
他冷得直颤颤,裹起他的薄毯子将国都那奸怪宵小祖上祖下骂了百八十遍!
管是不是他本意,这又是他因着受灾的一件事,顾亭林恨恨地又给仇敌加了一笔。
他如今能沦落至此下场,又恨着不知何人,可这全起多年前他一时气愤,意起夺嫡。
到天亮已是硬捱了一夜冰雪。
——
顾亭林守着漏风的营帐,地上是燃尽的火堆。往外瞅见熹微里有一人信步而行,没过腿的风雪也不惧。
顾亭林以为是守城的官员,走近了才看见,于是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掀开帘子等候。
那人进来之后,将遮雪的斗笠摘了,青衣棉服,未附甲胄,看着是清身正气,不见萧瑟肃杀。
顾亭林心下震动,只得敛聚心绪,规矩恭谨,对着行了一礼,拜了两拜,“二哥——”
顾岑雅淡然受了,眉目平复不见变动,话却出,“十一弟弟,多年前见你还是个娃娃,今时你已经成长到能谋逆的年龄了。”
顾亭林讪然听着他这刺语,忧愤巨增,“二哥不知,此事有因。”
“何果何因?
顾亭林一时哑然。
“那你便细细思索。”顾岑雅只来了这一会,说了两句话就走。
风雪凛冽,让顾亭林清醒了,忙跟过去,大声喊道:“我当然知晓!亭林身有重任,只愿二哥助我一臂之力!”
城门营房前,顾岑雅驻足,颇有微词,“十一弟弟,你还是不知所谓的小子。”
顾岑雅信步而离,顾亭林欲跟,却被士兵拦住。
“留步,请回吧,将军不见。”
顾亭林后退半步,徒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