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星球(15)
一场久违的雨过后,太阳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郁笛盛满了裸蛇袋,坐在火堆旁烘烤衣服和虫串。 追着那日见到的麻雀与大鹅的方向行进,她很快便见到了一座坍塌的桥梁。 钢索扭曲地支棱着,桥体被树藤缠绕到窒息,低下高傲的头颅,与大地融为一体。原本横亘在桥梁下的河流已经干枯了,成为灌木的乐园。 她挠了挠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起的疹子,打量着这座桥梁。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绕开,要么穿过去。 若要绕开,还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而选择穿过去,至少这里还有原先的桥梁残骸,攀爬起来,有个能抓手的地方。 于是她便徘徊着寻找可以过去的角度。手中勉强算是匕首的金属碎片,显然不可能当作砍刀来用。身上背着的行李已经轻了三分之一,里面装了一个激光发射器,一个打火器,还有一些散碎的小零件,这些东西都不能磕碰。 最佳的路径应该就是桥梁垮塌之处。郁笛所处的这一岸碎得比较严重,但对岸却还有几根柱子和钢筋残存。 如果她能走到桥墩上的维修梯那里,爬到对面尚未完全坍塌的桥梁表面上去,后面的路,便会好走很多。 说干就干,郁笛将行李往身上系紧了些,倒退着攀下河岸。 疯长的灌木将土壤固定得稳稳当当,踩上去结实得很,一点都不下陷。郁笛抓着凸起的混凝土块,小心翼翼地避开带刺的枝条。 靠岸有凸出来的钢筋,上面还连着几块水泥,郁笛坐着稍稍歇了歇,继续往下爬。 攀爬所带来的体力耗费,是行走的好几倍。眼瞧着就差最后一步到底,郁笛的手忽然一抽筋,失去着力点,整个身子向左面扑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地面上都是些碎石渣,这一下摔得郁笛龇牙咧嘴疼了半天,手掌都被划破了。 好在到底是成功攀了下去,郁笛抬头看了看,这里离她下来的地方足有十几米高。 下面的气味并不好闻,却又不是腐烂的气息。郁笛不大能分辨出来它具体是什么,又熏得受不了,只好脱了里衣捆在脑后,做了个临时的面罩。 作用不大,但好过没有。 她左手拿着木棍横在身前,用以挡住大部分袭向身体的荆棘,右手挡着脸,走上十几步,便要判断一下大致的方向。 现在,只剩下最困难的部分——爬上桥墩。 这些维修梯原本的设置并不是给人随便爬的,通常都得穿戴一定的防护设备才好上去。而且经过将近百年的锈蚀和腐化,说不定只是看起来结实,内部早都空了,一受力便会断裂。 郁笛谨慎地试探凸起部分的强度,确保能禁住自己的体重,才往上去。好在这段梯子不长,她提心吊胆地爬了十五六米,胳膊和大腿像着了火一般酸痛。但路程还没有结束,她不能挂在这儿休息,得彻底到桥对面去,才能扎营。 稍稍平复一下心跳,郁笛十指抠在地面的裂隙中,蹬着地面,把自己往上托,终于摸到了桥梁边缘的护栏,翻了过去。 “啊!”她的肺都快喘冒火了。 连滚带爬地来到岸边,河岸与桥梁的夹角处,刚好有一个平台。郁笛钻过去脱下行李,仰躺在地面上,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 直到水泥的寒凉透过她的衣服侵入身体,她才坐起来擦掉汗水,寻摸了一些枯草叶也树枝,生起火来,烧了些雨水饮下。 今天她是彻底不想再动弹了。可身体虽累,心思却很活跃,郁笛蜷缩在火边,看似发呆,实际上,脑海中不断在想更新了的记忆。 按道理来说,系统不论是接收数据,还是给她传输,都应该是一次性,且毫无保留的。这次传输的记忆内容平平无奇,郁笛还以为这是高级世界的难度所导致。 但后来她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睡着,反而触发了新的、更清晰的记忆点,就好像系统给她传输的记忆经过处理,有一部分被屏蔽掉了。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本就该如此,还是说,是被什么东西或什么人刻意而为? 正思索间,桥洞外边突然哗啦一声,竟下起雨来了。 郁笛愣了愣,这雨不是昨天才下过吗?虽说天一直都阴恻恻的......她探出头去,那雨却又停了,地面上印下液体甩过的痕迹,微微有些发粘。 她起身出去查看,可四周空空旷旷,什么都没有。仿佛是一片动漫中跟随角色而行动的雨云,噗的一下消散了。 想到这儿,郁笛心若有感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束细长不知所起的藤根,缓缓地从桥梁上方甩过,垂在离郁笛大概五十米的地方。 郁笛顺着藤根往上看,它居然延伸至了阴云彼端,而那所谓的“云层”,眯眼仔细看去——居然并不是云! 灰蓝相间的树叶密密麻麻遮挡住阳光,树冠如云一般厚重,一眼望不到头。 自第一次遇到柏油路时,天空便不再那样晴朗了,郁笛只以为是正常的气象变化来着,却不曾想,这遮天之树,竟能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 郁笛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她真的是在现实世界中吗?一个与地球环境差别不大的星球,能生长出如此的庞然大物来吗? 然而,这股子震惊劲儿还没过去,郁笛便感觉到有什么黏黏腻腻的东西滴了下来。她本能地想用手摸摸看,却头顶上一凉,那粘腻的东西在空气中拉成了丝,嗖一下缩回去,将鸟人羽毛编成的帽子给拽飞了。 郁笛连忙往桥洞底下一扑,那玩意儿又开始滴落,两次拉上去了一堆尘土石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