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哪去

空气中弥漫着祭祀神佛的桑烟气味，香柏，糌粑混合地特殊焦香扑进鼻中，让人舒畅神怡。

释迦牟尼曾言：“此日行一善，抵过素日行万千。”

路上人影幢幢，川流不息。老幼长少，互不寒暄，只有念诵“嘛呢”的嗡嗡声浪，回响耳际。

诗亦逆着人流往前，一路上，五彩的经幡晃摆，在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偶尔看见三五只放生的羊羔，系带着铜铃，尾随主人转经祷告。

拉萨万人空巷，平日最繁华的八廓街也冷冷清清，摊点零落，所有人都沉浸在朝佛之中，想要找家店吃饭也变得困难。

拿起手机，给周雪娇打了过去，没有办法的时候找她就是办法。

“女人，终于开窍了？”这样的庆典，也就她能无动于衷，翻译什么破稿子。电话那头人声鼎沸，周雪娇的输出基本靠吼。

“我在添酥油供灯，你快来。”

“我饿了。”她不信这个。

“你...”周雪娇气结，“再不过来，你的远方要被女香主牵走了！”电话那头的声嚣一瞬间降了几度，很好，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周雪娇也能让格措远方社死在原地。

“你现在立刻，马上，闭嘴。我就过来了。”诗亦扶额，再让她说下去，指不定还出什么洋相。

这边才挂了周雪娇的电话，王子韬的夺命call就进来了。诗亦猛然想起与这货还有约。

诗亦循着王子韬发送的定位来到一家藏式早餐店，店里没几人，显然，这个点谁还吃早餐，除了他王子韬。

王子韬穿着黑色的皮衣夹克，一改往日的精致，头发散乱，有些不修边幅。见诗亦进店，朝她挥手。

两人随意点了壶甜茶，又要了两碗藏面，他从昨晚就没吃东西，实在饿了，就着泡萝卜丝大口吃起面来。

王子韬从小生的好看，虽算不得俊朗，也是会让人多看几眼的男人。

他是家中独子，父母都在医院工作，本也家境殷实，高三那年却逢变故，一场医疗事故，王长林被停职调查，最后还进了局子，至今未出。

“她都和你说了吧。”

“说了但没全说。”诗亦有些好笑，印象里从未见过王子韬这样扭扭捏捏，“你要不要补充细节？”

王子韬的耳朵肉眼可见地迅速发红。

“你该不会是...”

不太可能，据她了解，这几年，王子韬换女人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隔三差五就在朋友圈高调秀爱，女主角次次不同。怎么可能还是处。

“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可不能睡了我就跑，她周雪娇也太不讲武德了......”这些年总追在周雪娇后面，再有恒心，人也会倦。

朋友圈那些个“女朋友”不过是拙劣的激将法，对于周雪娇，真是一点用都没有。王子韬当真是无奈了。

“诗亦，我就想好好和她在一起。”十年了，他就对她一人如此上心。

都是从小的交情，诗亦实在不想见他这样伤情。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她不接受你，你不知道为什么？”

“我他妈要是知道，不至于十年了追不到人！为什么？！”

也罢，诗亦把心一横，今天过来本就是要做这种缺德事的。

“周雪娇是随她妈妈的姓，你知道？”

“这个我知道。”

父母离婚早，周雪娇两岁便和母亲一起改嫁，即使夫妻感情破裂，周雪娇的生父对她是极好的，周丽琼瞒得密不透风，周雪娇不愿多作提及，故而很少有人知道，她本名林雪娇。

“她生父姓林。”诗亦喝了口水，继续道。

“是林忠？”王子韬缓缓地开口，这一问，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他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林忠的心脏手术是王长林亲手操刀，也正是这场手术，让林忠停止了呼吸，让王长林蹲了监狱。

“恩。”诗亦有点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出言补充，“对于周雪娇来说，做不到‘区区杀父之仇，何足挂齿’，你懂得的。”

“别让她知道你来了，她还能逃到哪去？”一时间，诗亦不晓得该心疼他还是周雪娇，终究，这种拆人姻缘的事，她还是做了。

她结束了王子韬长久以来的困惑，宣判了他爱情的死亡，更终结了周雪娇的矛盾与煎熬。

出了店门，太阳已经很高，胸口沉闷，不知是不是高原气候的缘故，让人喘不过气来。

诗亦抬头，见周雪娇站在那里，光影交织，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是释然还是绝望，她见她伸出手，讨要一个拥抱，诗亦小跑过去，这种时候，到底是谁该安慰谁？

“不进去？”

“不了。”她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此生最难的决定。

苍穹之下，她再次笑靥如花，这是她的娇娇，永远那样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