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季怀安一脸懵逼，望着半悬的手心早已空无一物，脸上却不见任何怒气。

他性子温顺，对人都是以礼相待，旁人也相互待之，从未被这般粗鲁对待过。

况且父母对他身心健康也十分重视，在生病这一块，季怀安从小到大感冒发烧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自然中药是一口也没喝过。

“是药三分毒，这药熬过头了毒性占大，等会我再给你重熬一副。”青年压低着声音，略含着点训斥的意味。

说完，孟珏也是一愣，见土碗在地上四分五裂，蹲下身去拾起大块的碎片，抬头见他一脸茫然，声音不觉放软了些说道：“你先出去，别划伤脚了。”

方才正当他快要摸到狸奴时，心里突然各登一下，偏头一看就见季怀安单手端着土碗，一手捏着鼻尖，好不容易补回来的身子，他这又是不要命了？

季怀安微转着墨眸，直身朝外走了出去，从院子杂物角里拿着扫帚又回来，说道：“剩下的就别捡了，我来扫。”

今日的药格外的烫手。

用过晚膳，季怀安倚坐在前屋檐下，他很喜欢这种悠闲时光。孟珏从里屋拿了件薄衫盖在他身上，主动挑起了话题，“要入秋了，风凉。听村长说今日来了个新县令，说要将粮税上涨。”

“嗯，多谢。”季怀安抬手拢起身上薄衫，耷拉着作被子般覆在肩头，说道：“陈初一和霍天今日逃课了，就是为了去看看这新县令。”

相处多日，季怀安对他愈发客气，可他却更加感觉不到满足。一想到季怀安还没被赶出宅府时，对自己骄纵浪荡的模样，只觉身体里暗流血液不停翻滚着，燥热至极。

一回想到季怀安在灯下教自己识理明智，又归于平静。孟珏只作自己忙昏过头了，劳作精疲力竭，神思却活跃得很，定是在功课上还不够用心，暗暗下了决心。

季怀安见孟珏没有回他，便将一旁的三只奶猫抱到了自己身上逗着，小家伙们吃饱后精力旺盛，乱爬着，仰头大张着嘴，凑近能听见猫声。

孟珏想通后，面色缓和了不少，低声问道：“你喜欢猫吗？”

“应该算得上喜欢？”季怀安指腹轻蹭过奶猫的脑袋，小家伙仿佛受到了召唤般往前爬去，惹得他嘴角荡漾。

他家和陈初一家相同，母亲都不让养猫，因为他妈对猫毛过敏，大学里去猫咖的次数也没有一两次，平日里鲜少接触的东西，自然谈不上喜欢或讨厌。

说罢，孟珏眼神变化莫测打量着自己，终垂下眸子看向了他怀中的狸奴，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只的后颈，四只爪子还在空中扑腾，奶声奶气的。

季怀安脸上的笑意未减，直言道：“今年忙完秋收就专心备考吧。”

明年八月乡试，虽还有近大半年，但乡试的难度不比县试府试，没有积累和技巧，哪怕天资异禀也不能在千万人间而出。

“好。”正好如孟珏所愿，只觉自己还不够用功。

倏尔，天色渐暗，空中漂浮着细密的雨，悄然无声，预告着秋的到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谁先开了口，不约而同地回到屋内，将小猫安顿好后，坐在书桌前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备考的备考，备课的备课。

季怀安忙完伸了个懒腰，又跑到猫窝前逗留了会，这才如往常般搬着座椅到了孟珏身侧，开始同他分析着往年的试题。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大半个秋季，气温越来越冷，季怀安的身子畏寒，试题时总会不自觉地往他这边靠拢，氤氲的药香积余在衣内，直至入睡前才会消散开来，浓郁得让孟珏梦见自己化作一道药材被扔进了砂锅间，随水液一同沸腾，呼吸喘不上气息，灶台里的火肆意燃烧。

深夜恍惚间，孟珏猛地惊醒，后背已是大汗淋漓浸透了里衣，感觉腰侧落着什么东西，偏头一看竟是季怀安安静的面庞，轻阖着双目，唇色淡粉，宽衣松散着露出大片脖颈。

好热，孟珏全身紧绷着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季怀安。

终于等到身侧之人动了动，却只是将头颈往被间埋深了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寂静的黑夜间，心脏咚咚作响。孟珏只觉得要疯了，他明明完全可以将季怀安推醒的，右手虽被紧紧地扒拉着，左手不受任何的控制，却抬不起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青年都快要习惯着热烈的心跳了，藏匿在被间的头翁动着探了出来，一双黑眸泛着光不偏不倚地注视着自己，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清冷的声音呼之欲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学习。”

许是刚睡醒，季怀安的声音有点低哑，像一根羽毛轻轻挠过心底。说完，怀中的人滚了个身，又面贴着墙壁，背对着他，顺带席卷走了半边被子。

孟珏：“......”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犹豫，随之转了个身躲进被子间，将削瘦的身子骨轻轻拢住，好像逾矩了。

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