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宋妙灵怔愣地立在原地,垂头时长发一落,掩住她的面容。
雨还是很大,风还是很冷。
“咳咳咳——”
忽然宋妙灵摇晃着身子,伴随止不住的咳嗽声,一手借力撑在花溪胳膊上站直。
哭闹一夜要见司清泫的人安静下来,安静地出了咳嗽声再没别的话。
“小姐,外面冷,先回屋穿厚些好吗?”
宋妙灵没说话,一手捂嘴咳嗽地站不住,靠在花溪身上。
后面丫鬟赶忙进屋拿了披风出来盖在宋妙灵身上,隔绝卷雨而跑的寒风。
花溪看不到宋妙灵的表情,夜色重,浅淡的提灯烛光只能照亮脚边前进的路。
她揽住她的身子转身,却听她咳嗽着问。
“他在哪儿?”
宋妙灵声音沙哑虚弱,只有扶住她的花溪能听见她说的话。
花溪回:“三爷在府外。”
花溪不懂她怎么又问了一遍,但仍如实作答了。
“他就这样给我难堪。”宋妙灵颤声说,“他何曾这么对过我!”
“即便我有错,何苦对我生分至此。”
她越说,声音颤的越厉害,满腔的怨怒都化作眼泪,哗哗地流。
宋妙灵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花溪,“他娶洛舒予我同意没?”
“将军夫人不同意,是不是我劝服的?”
“我只不过喊洛舒予来说说话,哪里做的过分了?”
细细数着自己委屈的宋妙灵哭出声音,呜咽地念道:“洛舒予突然割腕,被吓到的是我,晕过去的是我……”
她抓住花溪的胳膊摇晃,“不关心我就算了,他凭什么要这样给我难堪。”
司清泫将不与宋妙灵往外头次摆在明面上,宋妙灵只是听着就能想到第二日京中八卦该如何编排她。
从小趾高气昂的宋妙灵因司清泫娶妾一事,生生被流言蜚语戳着脊骨。
流言蜚语她忍了,司清泫冷落她忍了,哪怕他有意疏远她,她也忍了。
为的就是司清泫有天能如从前伴在她身边,可如今换来的却是他这样的对待。
除了大雨中她的哭诉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凭什么……”
花溪见宋妙灵语气慢慢平静下来,悄然松口气,劝道:“小姐回屋吧。”
不想下刻宋妙灵挣开花溪的搀扶,伸手扶住廊柱,指向外面的方向,边咳嗽边断断续续厉声道:“你去告诉他,他不进来,我若出事拿将军府一并问罪!”
缥缈光影下,滚烫的泪珠滴在地上,氤氲出一圈圈的水印。
“他敢为了洛舒予跟我作对,抛却多年情分护住她,那就问问他敢不敢为了洛舒予和整个长公主府作对!”
折腾一宿的、哭天喊地要司清泫来的人,此刻对司清泫的态度像是敌人。
“你问他敢不敢!”
一贯蛮横的气势回到她身上,哪怕眼泪掉着,声音也没有一丝颤抖,强直起背冲花溪怒吼道。
花溪看得担惊受怕,小姐一股拼死拼活的姿态让她回忆起小姐曾经要割腕给司三爷看的场景。
司清泫不肯好好妥协,宋妙灵便拿自己生命威胁他。
黑夜中看不清宋妙灵的神情,但被她怒瞪着的花溪知道现在的小姐比司三爷更得罪不起
说是让这么问,可谁敢这么直接跟司清泫这么说?
“小姐……”
宋妙灵呵斥道:“愣着干什么,去啊!”
她呵斥完身子就承受不住地加重咳嗽,扶住廊柱弯下腰。
花溪顾不上那么多了,跟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就往外面跑,伞都没有拿。
她就知道小姐定要发怒,只能内心默默祈祷三爷还能顾及将军府一二听从小姐的话。
刚跑没几步,就听后面一声尖叫。
“小姐——!”
花溪下意识回头看,看到宋妙灵半弯的身子一侧倒在丫鬟的怀中,而披风滑落。
丫鬟吓得又是一声:“小姐!”
她连忙奔回去,同丫鬟一起撑住宋妙灵晕过去的身子,提灯掉在地上无人顾及。
借着微弱的烛光,花溪看见宋妙灵晕过去的面容,脸上满是泪痕。
“我抱小姐回屋,你再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花溪这么说着已经抱起宋妙灵,丫鬟还在呆愣中。
“还不快去!”
丫鬟如梦初醒,害怕地手抖着拾起提灯打着伞小跑离开。
宋妙灵最好是安然无恙,正如她所说的,她有事连同将军府一起问责,长公主府里贴身伺候她的奴仆也会受罚,一个都跑不了。
花溪也怕,想到是自己没能把司清泫请进府中的,那股害怕就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