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
声,听夏日源源不绝的蝉鸣声。
长久无声,只剩摇曳的烛光,映着司清泫冷淡的眉眼。
叶星舟无疑是在给司清泫选择题,他余光瞥过床那边,想起少女巴掌大的没什么血色、瓷白的脸,以及那双黝黑的杏眼,勾唇一笑。
司清泫是真陷进去了,换作从前,他可不会犹豫。
他同司清泫一起长大,知道司清泫什么时候都以宋妙灵为先,得到的好东西第一个送给她,宋妙灵生辰他也是第一个送礼,更别说宋妙灵从山间养病回来,他是第一个去迎接的。
什么时候,司清泫娶的这个妾,能在他心里跟宋妙灵一比高下了呢?
轻微的血腥味绕在屋里,应该是给洛舒予重新包扎右手划痕时散出来的,司清泫让洛舒予睡他主卧就罢了,连血的气味都能忍……
叶星舟的目光移到出神的司清泫脸色,挑了下眉头,很想知道宋妙灵知道司清泫的态度,会不会大闹。
不过他在司清泫这边,也不会跟宋妙灵说这些,只能等戏来。
“很难回答?”叶星舟明知故问地出声,打断司清泫的思绪,他没有替兄弟忧愁,也没怜惜洛舒予的神情,一双圆眼明亮、透彻见底。
“不急,你三天后给我回复就成,我先开暂时养身养心的方子。”
叶星舟打开药箱,提笔蘸墨,在一片宣纸上,唰唰写了一整页。
司清泫欲言又止,等叶星舟写完了,他才出声。
“还能活几年?”
声音很轻很轻,带着颤抖,哪像什么都不怕的司清泫。
叶星舟乐了,他一吹气,墨迹渐干,闻声想也没想,就实话实话。
“这不全凭宋妙灵一句话的事儿?”
又是一阵沉默,叶星舟没被凝重的气氛影响半点,说了一句更令人凝重的话。
“待会不到半个时辰,你床上那位,要发烧。”
“最低也得烧到明天午后,能守着就守着,保不准会危及性命。”
叶星舟在药箱左捣腾,右捣腾,瓶瓶罐罐叮铃咣当一阵响,翻出一瓶不起眼的小瓷瓶。
手上将小瓷片放在桌上,嘴上接着道:“这两日我先住这儿吧,免得情况恶化我赶不过来。”
谈及病人的伤情,叶星舟格外可靠。
“这是特制的止血药粉,能用的人不超过十个,也就你求我才给她用。”他指指小瓷片,“先停了给宋妙灵三日献血,拿这个给洛小娘敷上。”
“这是必须的,你想办法让宋妙灵那边同意。”
叶星舟不管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叫他给人治病,就得听他的话。
司清泫这回倒是回声的挺快,“好。”
“你能亲自守着就守着,注意她呼吸气息变化,什么时候急促了什么时候唤我过来。”
“你不能守着,跟我说,我过来看着。”
叶星舟说了一堆,终于能喘息了,提上药箱起身要离开,才道:“你床上那个已经醒了,别凶她,她心脏虚弱的厉害。”
然后头也不回拉开门就走了。
屋里只剩司清泫与洛舒予二人,谁都没先开口。
司清泫走过去,掀开床帘,看见了洛舒予闭着眼的脸。
这人只要一醒,就永远是平淡的模样,没一点生动的气息。
他一撩衣摆,坐在床边,盯着洛舒予看。
看谁能熬过谁。
半晌后,司清泫嗤笑一声,想出声说她哪来那么多臭毛病,醒来不行礼就算了,不出声也行,看他一眼也不看。
又不是他让她去的长公主府,跟他生什么气。
但一下想起叶星舟的话,压了压怒气。
“不是醒了?睁眼都不会了?”
洛舒予默然睁眼看向他,温声唤道:“会的。”
司清泫:“……”
除了洛舒予,没别的女子有这个能耐,短短两个字叫他咬咬后槽牙。
他沉着脸没去计较,开口问:“除了手疼,还有哪儿疼?”
洛舒予眼也不眨,“多谢三爷关心,没哪里疼。”
她对府上任何一个人,都比对他要熟络。
“哪儿看出来我在关心你了?”司清泫冷声接话,他真是欠她的。
洛舒予很适应司清泫的多变,张嘴就道:“是妾误错意了,三爷莫怪。”
一句话,呛得司清泫说不出第二句,干瞪眼看着她。
洛舒予垂眸,避开他不满意的目光。
“三爷累了去休息吧,唤小桃来守我就行。”
司清泫脸色黑了下去,很想问她有没有听见叶星舟的嘱咐。
“你睡这儿,我还能去哪儿,这我的主卧。”
看似很体贴的洛舒予柔声说:“小桃扶我回我的屋子,三爷不用担心,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