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梦境之中，没有这部分记忆的季初白和过往的自己一样，等待着看不清样貌的人给出回答和许诺。

几乎将近于告白的话语，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是，季初白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结果的，他的人生中并没有出现这样一位能够让他欣然向往的alpha。

果不其然——

“你会得到许多喜爱。”沉默片刻之后，近乎于许诺的话语被用喟叹的语气说出。

但没有他的……季初白默念。

梦境中的一切如同被砸碎的镜面，无数棱角分明的碎片在季初白的面前飞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外界，季初白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薄薄一层眼皮下的眼珠开始滚动，最先恢复知觉的手指僵冷，冰冷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入纤细的血管，躺在病床的omega终于带上了对应性别的柔弱感，令人难以置信这一位会是斩杀无数虫族和异端的裁决所首席。

当季初白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道挺拔的背影，西装笔挺，渊渟岳峙。

他顿了顿，没有想到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理论上应该日理万机的帝国陛下。

陛下都站着，他还躺着就很不恭敬了。

季初白利落地拔开左手手背上的针头，骨节纤细白皙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一个红彤彤圆鼓鼓的血点儿，随着季初白起身的动作从修长的指节上滑落。

“陛下。”

容因的目光顺着季初白手背沁出的血珠而动，小小的针眼很快就愈合了，只剩下那么一点儿红，在白的晃眼、又磨去了所有茧子的手上如同坠着一颗小小的、细碎的红宝石。

他收回目光：“郁羽来过了，他让你好好休息。季初白，我给你批三个月的假期，不是为了让你在第二天就进空洞拼命。”

容因的语气太过于严肃，让一贯服从命令的季初白都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抿了抿嘴，小小的反驳了一句，“我可以完成任务。”

或者说他一直有在好好的完成任务。

容因让他去娱乐圈，他就乖乖去当一个讨人嫌、丑人多作怪的十八线唱跳明星，不曾有过任何怨言。连乐乐都替他不值，包围季初白的即便不是掌声和鲜花，也应该是赞许和善意的目光，至少不是网络黑子的辱骂。

季初白却会告诉他，被黑只能说明他的伪装十分完美。

容因轻描淡写：“你在做的工作，其他人也能做。如果裁决所缺了你就运转不下去，那么现在就可以倒闭。”

他认为这是他对季初白的宽容和关怀。

然而，季初白讨厌极了“可替代”。

季初白嘴唇干燥皲裂，仿佛能尝到和梦里如出一辙的咸腥，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可以商量的伙伴，而是他必须服从命令的上司。

季初白没有和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是，陛下，接下来我会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娱乐圈身份的经营中。”

“专心养病，在你康复之前，你所在的剧组不会继续拍摄。”

容因想到自己得知季初白将要拍摄的新剧《富家小妈》之后，特意抽出时间去翻阅的剧情，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凝滞。

但是季初白没有拒绝剧本，也许是喜欢《富家小妈》剧本中夏茵茵被所有人追求和宠爱的感受？

季初白眼皮跳了跳：“陛下做了什么？”

被送进医院是一场意外，按照他从前的速度，处理完三级虫族空洞之后还来得及去剧组上班，现在耽误了这么久，乐乐竟然没有打电话过来提醒和催促？

他忽然意识到手机不在身边，顿时产生不祥的预感。

“安心调养，在你度过这次发情期之前，不允许参加任何工作。”容因没有任何解释，而是用强制的口吻告知季初白，不容置疑，“这是命令。”

季初白觉得荒谬，但是来自顶头上司的目光令他低下了头：“是。”

两个人之间仿佛永远隔着一道名为上下级的天堑，容因有发号施令的权利，季初白没有拒绝的资格。

容因顿了顿，眼前的omega表面温顺，实则已经竖起了尖刺，用倔强和平静的表面与他隐隐对抗。他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最终退让了一步，声调和缓一些：“你还在发烧，我让郁羽再给你注射退烧药。”

脚步声渐渐远离，季初白不知不觉间沉肩收紧肩胛骨、如被检阅一般的姿态终于放松一点。

容因是一个很挑剔的上司，似乎从第一次在特殊学院见到他的时候就对他有意见。

记忆中——

特殊学院的毕业典礼上，季初白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领奖。

“你怎么会在这里？”沉稳的男人在他身前止步，略略蹙眉，眼中并不认可，“你是一个omega。”

也许是因为omega的性别，即使他已经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