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
魔王跟着冷牧回到房子时,时书换了个姿势呆坐着,手里仿佛捏着什么纸片,冷牧唤了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询问时图回来了没有。
冷牧讪讪:“呃……没有……但是我把小黑交给你,办葬礼需要做什么你尽管找小黑!他特别能干!啥都能干!别客气!”
冷牧将魔王推了出去,然后提腿往外走。魔王见她要离开,慌张的情绪难以自抑,问她要去哪儿。
冷牧故作镇静,微微一笑说自己再去找找时图,让他安心留下帮忙。
魔王不管不顾想跟着她走,但时书蓦地开口:“小黑,你留一下,帮我搬些柴火过来院子。”
冷牧朝他摆摆手,让他听话赶紧去,魔王无奈,只得去搬柴火。
门板刚纳入魔王的身影,冷牧便呲溜一下冲出门口,向着驻地外一路狂飙。
哈?时图?
她哪儿还有心思管别人!
她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这家伙就是魔王扮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魔王要隐藏身份……但这是好机会!趁现在跑兴许还会成功,等回头魔王想起抓她了,她还能有好?说不定魔王一个不高兴就……不对,是百分百!魔王抓到自己后百分百会再次重置自己啊!前车之鉴啊后车之戒!
——啊等等。
她……已经不用害怕被变成纸片了啊?老黄早已帮她得到尾戒的力量,时书又已经帮她内化那股力量了啊!她现在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用再仰人鼻息了,已经自由了啊!
想到这,她不由得笑自己。
怕什么呀?她现在完整了,魔王能拿她怎样呢?
冷牧越想越觉得底气足,脚步渐渐慢下来,到后来她直接停住,脑内浮现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
她要当着魔王的面把话说清楚,分道扬镳,以后再别联系了。
然后,光明正大地开始自己全新的自由人生!
另一边,时书指挥着魔王将柴火堆在院子里叠成一张简易的木床,然后让他把时绘的遗体放到柴火上,最后两人一起抄写精灵族世代相传的安息辞。
时书一字一句抄得很审慎,魔王就不一样了,他对精灵族本就没好感,更没那么好的耐心抄什么东西,于是暗地里使用法力照着时书的字誊写,自己就拿着笔随便晃晃,其实笔尖连纸都没碰到。
“……如果没有意外,精灵的寿命是很长的,两百岁只是起步。”时书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哦。”魔王没兴趣,随便应付一声。
他随意晃动笔尖,觉得有些无聊——画个焚灵咒吧。
“如果只是为了活着,早在一开始,我就可以把时绘束缚在身边,那她就不会遭遇不测。”时书中途突然问,“小黑,时绘是怎么死的?”
“一群黑熊围攻她,她打不过,就这样。”魔王撑着下巴,在纸上移动笔尖,很快,一个焚灵咒就画完并且在已死的那个精灵上生效了,“如果你当初看好她,没让她离开这里,她不会死。确实,你该好好反思反思。”
埋头书写的时书一顿,继续写安息辞。
“……但是,对有些人来说,生命并不是最重要的。”
“嗯,这我同意。无力地苟活,还不如死了痛快。”魔王随口回答,寻思着接下来画个什么咒比较好。
时书轻声哼笑:“你要的,是‘力量’。——但对时绘来说,比活着重要的是自由。”
魔王嗤笑:“痴心妄想。”
“不管什么错,什么罚,终有尽头。我们精灵族世代蜷缩在此地已千余年,难道还没到头吗?谋逆之罪不过如此。”
魔王满不在乎地眺望四周,反问:“你觉得这地方不好?我感觉这里比外界环境好多了,还宽敞,哪像受罪,像是享福。”
“大一点的漂亮鸟笼也是笼。”
时书话音刚落,魔王紧接着说:“既然你那么不平,怎么自己不闯出去?”
时书闻言叹息:“我们这些家伙老了,勇气和冲劲儿早被磨进万卷书册里了……什么谦慎稳重,多是胆小怯懦畏缩的代名词。未来不属于这样的老家伙,属于有干劲的年轻人们。”
魔王:“真会推脱。你们倒是保下命了,只牺牲了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我不觉得你们这样种族还会有未来。”
“懂得尝试、挑战,不是缩在角落认命,就已经是向前迈进的一大步了。”时书悠悠抬头,淡淡凝视着魔王,“显然,作为这个世界力量近乎无敌的存在,你不太聪明。”
魔王无所谓地回盯过去:“你们聪明,所以世代困在一亩三分地。”
与此同时,院中柴火堆燃起七尺高黑蓝色的火焰,火舌疯狂席卷一切,只一瞬,时绘的身躯便被吞噬,而火焰仍在熊熊燃烧。
时书的视线仍放在魔王脸上,哪怕焰光灼痛了她的眼睛也丝毫不为外界所动。她手下的笔尖停顿在一处许久,墨水晕开,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