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时间辗转,一过八年,这八年就像一个分水岭,把人的脾性,身份地位都来了个颠倒性的转换,池祎一开始心里还是个未成熟的小孩,但是对闫游珩的那份隐秘的思念由强烈,再强烈,到最后这个名字慢慢在他心中淡然开来,不是丢弃,而是选择隐藏。
他不是没有痛苦到想打一通电话过去的时候,只是心里的那份愧疚阻挡了他好多次,最后深夜痛苦不堪时打了过去,发现对方已经是空号,就连微信,也是非好友状态。
他是知道的,闫游珩狠他,抛弃、伤害这些都是原罪。
“嘟——”游轮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他才意识到他回到了这个曾经居住的城市,这个他以为熟悉却是完全陌生的城市。
远处游轮上华丽灯光就像他以前遥远的一个梦,是他现在所不能拥有的。
池祎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他吹江风的凌乱思绪。
“喂,你回不回来,你那个妈妈又发疯了,在我房子里乱扔东西呢,烦死了。”
这是他刚回来合租的室友,也是房东,于招,因为带着妈妈,好不容易才租到的房子,所以他心怀感激,于是抱歉又着急道:“我马上回来,打扰到你了。”
于招把电话挂了,“早知道不租了,真是倒霉,邻居都以为他收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呢。”于招刚走近那个房间,“嘭”地一声响,又把他吓了回去。
池祎回来后连连弯腰道歉,于招都是没好脸色给他的。
他小心翼翼开门,“妈,是我,一一。”见到池祎的脸,付玲才冷静下来。池祎走过去,慢慢拍着他妈妈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他们这次回国,一个是国外的昂贵治疗费他已经支付不起了,第二个是他妈妈实在是太想念他爸爸了,在这反而发作的次数没那么严重,大概是他妈妈也知道,是回到故乡了。
早些年的时候,他妈妈还是和以前一样正常的,因为他自己暂停了国内的高中学习,他妈妈又脱离了一直依赖的爸爸,重新踏入社会劳动群体的时候,一直靠体力劳动供他上学。
后来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他爸爸在监狱中走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从那以后他妈妈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那一年他大二,一个人托起照顾母亲的责任来,再后来因为在学业上的不上心,还有高额的学费,他终究是没能把学上完。
他体验了一把穷人的苦,于是当年的池家少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妈妈揪着他的衣角:“该见你爸爸了,见你爸爸。”
其实今天他妈妈情绪激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天是他爸爸的忌日,过了这么多年池祎每次听到他妈妈这样说自己眼眶都会酸涩,“好好,见爸爸,那妈妈你能不能乖乖在家等我一会儿呢?”
池祎的语气如哄小孩,一如当年那个被哄的自己。
“能,能,能的。”
池祎出来,于招害怕道:“你又干什么去?”
池祎勉强笑道:“有事。”
他其实去的是纸宝店,买些纸钱回来了,一年盛夏麻木地来临,晚上的热风海浪一样堆叠过来。
买完纸钱再次回来已经是深夜,于招虽然躺在床上,却还没有睡,他冷不丁地听到一声关门声,又疑惑地起身,小声嘀咕:“干什么呢,大晚上不睡,出去做贼啊。”
于是他抱着好奇地心想出去,客厅看看,又不敢推开他们睡觉的房间,于是又打算打开大门看看,没想到一打开,就闻到有人在烧什么东西的味道,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他似乎在哪闻过。
于是好奇的他大胆地踏了出去,蹑手蹑脚的,那味道似乎来自楼下,然而还没到楼下,他就在楼梯口瞄见烧纸钱的两人,他吓的捂住了嘴,又不敢出声,憋着一口气回到了房间内。
“靠,他这是招什么人上门了。”因为心中的害人让他久久无法平静,他又打电话给朋友吐槽,他朋友也是震惊,“真他妈真假?”
“真的,比他妈看恐怖片还恐怖。”
“你赶紧赶人吧,我怕不吉祥。”
“现在晚了,明天我就跟他说,这房租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就那么点跟要了我的命似的,还有他那个妈,退退退。”
池祎每次烧纸钱的时候,望着那火苗,总是会想起他爸爸的脸,他爸爸说,走一块游泳去儿子,儿子,爸爸给你带了布丁。
他抹了一把眼泪,虽然他在外面不怎么样,但他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个好爸爸。他妈妈也和他一起沉默,就好像此刻,她是一位再正常不过的普通母亲。
回去后他妈妈就安静地睡着了,池祎洗了个澡,再次回到房间时,他的手机亮了起来,是某社交媒体平台发来的消息,里面有这几年来他画的一些画,大学的那段时间最为频繁,而且有一个人一直给他评论,偶尔也会私信。
[Y]:所以你从日本回来了?你在哪个城市啊。【位置】,是这个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