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相言
府的小兄弟透话,他们不可过于频繁放水了,泽王身边的老亲信回京,同泽王一样古板得很,我们不可过于明显,所以这是小桑近日最后一封信了。
她依旧担忧我的身体,想念我给她讲故事,想念一同用膳,想念那段没有任何人阻碍的相处,多么轻松畅快,她很想替我推这四轮车,想揉揉我经常发晕的头。
将信叠好收进盒中,我立刻将四轮车挪到柜子前,找出帏帽与绿裙,将外衣一换,又在妆台拿脂粉拾掇一番,抱起琵琶就出屋去喊人。
“邵章!”
坐在栏杆上逗猫的邵章抬头看到我,不禁恍神“公子?”
“邵章,泽王现下在哪?”
“还在宫里给太子授业。”
“我们走。”
“去哪啊公子?”
“泽王府偏门。”
“那位姑娘又来了。”
“姑娘家住何地,可许了人家?”
“姑娘,掀开来让咱看看吧,这都遮了好几天了,看不着你的脸啊。”
“诶姑娘,我有一同僚,虽是老了点,但颇有钱财,你腿疾多有不便,要是愿意嫁给他,保证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只管抱着孩子享乐!”
邵章本要赶走这些无赖小人,但我又不是女儿家,没什么好怕的,只叫他黑布遮面站在身侧护我,这些没出息的种不用搭理便是。
我一曲美人兮奏完,巷子卖鱼干虾米的婆婆踉跄上前问道“姑娘为何日日来此,是在等什么人吗,这巷子腌臜,乱得很,姑娘千万要小心啊。”
我掐着音尽量不露破绽“多谢婆婆关心,有泽王坐镇,想必不会有人犯上作乱。”
婆婆拍了拍我的手,亲切的笑容透过帏帽尽收眼底,婆婆离开不久,远处走来一对夫妇。
我认得那嫂嫂,她是这条街闻名的绣娘,大家都叫她方娘或是方嫂,手艺在京中数一数二,就连阿娘也十分看好她,时常买她的绣品,我曾在长情楼见过她来蹭吃,他们越走越近,口中尽是冷嘲热讽。
“切,怕不是想勾搭泽王,别说做妾,就这模样,当丫鬟都嫌脏。”
“就是说,不过……这声音勾的人哟,心痒痒。”
那男人直勾勾盯着人看,我偏头见到邵章快出鞘的剑,眼疾手快按住他手腕,低声道“别急。”
我在泽王府偏门弹奏琵琶已有六七日,百姓时常驻足,闲暇时就来搭话寻乐,等忙碌起来就又散去人潮,虽大多不会逾矩,但仍有不知好歹之人,我对那夫妇笑脸相迎,手拨了下弦,学着长情楼姑娘们那套,撩起帏帽一角抛去目光。
“这位嫂嫂,同为女子,何必为难呢,大哥盯着我许久了,我隔着纱都怪不好意思的,您还是快管管他吧,若是每天对着别的女子落涎水,要闹笑话的。”
果然,方娘闻言就给了她相公一掌“狗东西,你娘生的眼睛就是这么用的?!”
她怒火中烧,我赶在她来打我之前主动上去拽住她胳膊,粗布磨着掌心,我半带哭腔“大嫂嫂,你相公那眼神好似要吃人,全然不顾你在旁,还是嫂嫂温柔,嫂嫂如此倾国倾城,想必旁人都羡慕得紧呢,千万莫置气,免得长皱纹,我腕间玉镯有养颜之用,你我有缘,手串就送于嫂嫂吧。”
她浑身气焰消了大半“哎呦,这手镯可贵了吧,这我哪能收啊。”
我将玉镯塞进她掌中“嫂嫂就收下吧,权当我向嫂嫂赔罪了。”
“妹妹客气了,嫂嫂能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是不是,你,快和人家道歉!”
她猛踢自己相公一下,那人只微微低头弯腰“诶,知道了知道了。”
得知我家中并不贫寒,他们转瞬变了脸,方娘很快将我给的玉镯戴在自己手上,笑得眉眼弯弯。
“妹子啊,听嫂嫂一句,泽王太老,京城的达官贵人这么多,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噗嗤,嫂嫂误会了,是郡主请我来此奏乐,泽王不让郡主出府,我只能出此下策,只希望郡主能够满意。”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慢慢弹,有什么事儿,找你嫂嫂,啊。”
终于送走了这对财奴夫妇,耳畔忽闻一阵丝弦声,邵章疑惑抬头。
“公子,这是……筝?”
“对,应该是小桑,她说过,未进京时就习过一段时间的琴。”
我竖起耳朵细听,筝声如潺潺溪水流淌心间,平稳,但又紧紧抓住了心神,只听一次便知百听不厌,等得空再见面,定要问问这是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