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第 17 章

两人在彼此长久的安静里都察觉出一些突兀的不合理，敏锐如温璃，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两人一齐不语的原因

床边柜子上那个不起眼的小袋子被她伸手攥进掌心，浅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仿佛还有着当时尚未退却的体温

“晏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很想问这个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题：“那些绿豆是我给你的吗？”

“嗯，当年还给你之前袋口没系紧，倒了一些出来在我衣服里。”尽管这个提问十分的前言不搭后语，他还是明白了她在问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

“晏璟，你刚刚问我，我在想什么。”

她没由来的感到视线里泛起模糊，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些什么似的，将心底压抑着的念头一字一句地向他坦白：“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但，要怎么说呢，我没办法……把你当成我生活里遇见的一个普通的，我爱的人。”

诚然你也是庸碌众生里的一员，逃不开生老病死，在这个渺远的宇宙中，你似乎也是一颗微弱的星尘，但人和人之间的某些从出生开始就写进命运中的差距让我没办法将你平等的视作一个和我一样的存在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说出这句话后，她一瞬间轻松了很多，缓缓将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想法和盘托出：“四年前遇见你和晏小姐的时候，我其实觉得很惊讶，后来你们住进家里的时候，我居然有一点开心。”温璃将手机贴在耳旁，闭上眼陷入回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像我们这种人的生活，对于我来说，你和晏小姐就像是少年时期喜欢看的那些各色小说里才会有的人物，我呢，就是主角浓墨重彩生活下安静当背景的NPC，然后某一天，故事里的主角与我产生了交集。

其实这些类似的话，我对晏小姐也说过，很抱歉，我总是会下意识的把你们塑造成一些我刻板印象里的样子，大概是从前沉迷小说电视剧沉迷的有些过。”

温璃说着笑了笑，竟意外地觉得内心很平和：“某些时候我会觉得，或许是我想错了，因为从某些角度来看，你们好像也和我一样，都平等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微微叹息

“但是晏璟，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四年前的俞年和我，会跪在那里？”

温璃末尾这句反问的声音几乎轻到听不见，却重重落进了他的耳朵里，晏璟一瞬间被拉回到那个埋藏在他脑海深处的雪夜，那些带着刺骨寒冷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浮现在他眼前

他并不是忘了，只是在这四年的时光里一遍又一遍的刻意忘怀，刻意忽略

焰火，山寺，落雪，长夜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免俗，可我仍旧喜欢上了你。”

她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也不奇怪，故事里的NPC难免会被主角的光芒所吸引，你说对吧？我不能否认，我总是存在着一点……该怎么说？侥幸？希望那样不那么寻常的相遇能让我在你面前有些不一样，希望那段时光能在你那里留下一点痕迹。”

哪怕一点

“理智告诉我应该停在那里，可我总想往前再走一步，一步又一步，直到最后，大梦初醒，美好的童话故事回归现实。”

“我原本以为我需要花很多时间去缓冲这一切，结果并没有，你们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在我的生活里一样，消失的彻彻底底，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都没有留下什么能证明那段时间的东西。”

除了会日渐消磨的记忆，什么都没有

温璃回忆起自己四年来的生活，那是一份安稳又平淡的幸福，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由他们消失所带来的影响：“不需要晏老夫人给的那些东西，晏小姐给我的钱也足够我过上很好的生活，我可以拥有一份喜欢的工作，也可以到处看看，如果累了也可以找一个喜欢的小城市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辈子。”

电话里的女声一顿，仿佛在回想什么

“你却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她记不清那一刻看见晏璟时具体的那些感受了，硬要说起来，她只知道自己的大脑那时一片空白

“你变了很多。”温璃轻声说道：“如果没有看见你的脸，我一定认不出你。”

“从分别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我们还会再遇见，那时的我肯定也想不到，今天我会在香港，以及这后面发生的一切。”

她的生活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让她措手不及

“我更没想过……会和你产生交集。”

会和你在一起

尽管她不知道能否这样说

“所以我总在想，要把你当成什么人才好？”

我要怎么自处，才算恰当不逾矩

“我们之间…”

晏璟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了下文，他们之间似乎总是如此，有太多的欲言又止，太多的心知肚明，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