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第 10 章

两人放下手里的筷子，包厢内变得分外静默

温璃顿时语塞，喉咙蓦然间涌现一些酸涩

“四年前，我和小璟都没办法做些什么。”晏书月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眼底有一层浅浅的水光：“很抱歉，阿璃。”

“晏小姐……”温璃动了动唇，似乎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她想说没关系，却又觉得话堵在嘴边说不出口，四年前的那个雪夜对她来说太沉重，即使在后来日复一日的忙碌中刻意地让自己不再想起，温璃仍旧无法在今时今日释然的说出一句没关系

她依旧心有芥蒂

即使知道不是晏书月的错，不是晏璟的错

可那是谁的错

温璃想起了那个姿态端庄的老太太，不由得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声：“难道要让她给你道歉吗？”

“没关系。”

她不忍将自己的这些纠结强加在晏书月身上，所以最终微微笑了笑：“晏小姐，虽然那段记忆的结尾不那么愉快，但我并非一无所得。”

见晏书月似乎有些茫然的样子，她解释道：“至少……至少这些年，我没有为物质方面的问题发过愁。”

虽然她没有动那些首饰和那张支票，但当时晏书月打进她卡里的钱足以让她可以忽略掉收入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只要她不贪心

“我有很多钱，晏小姐。”她接着说：“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个很小的数目，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或许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些年来我也因此，过得很开心，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你说我没变，大约是我没怎么为生计操过心吧。”

晏书月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没再接话

“晏小姐，其实我很开心当年能遇见你们。”

温璃目光怔忪，似乎陷入了回忆：“如果没有遇见你们，我现在大概一直在为生活不停奔波，也就没办法不计代价的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

项目初期研究阶段没人能断定是否会成功，不仅需要大量的精力，更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何氏当初给长丰的实验赞助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老师和她还有几个师兄自己掏腰包补贴

“所以认真说起来，我真的很感激你们。”

她轻轻笑道：“而且，其实您还有晏先生，和我都不能算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知道您是否能理解我的想法，我其实从没想过，会接触到……像你们这样的人。”

如果那个冬天她没回去，或许她的人生不会有这样的转折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际遇对我来说算好还是坏，如果没有发生那些，说不定我现在已经结婚了，或许，也已经有了一个像慈乐这么大的孩子。”温璃的眼底多了一些名为柔软的情绪：“也有可能陷入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中……”

那么，就不会再和你们重逢

命运似乎给她铸就了一个绝妙的闭环，四年前种下的因，在这个冬季结出了果

“这样看来，其实我是个幸运的人。”

她看向晏书月：“所以，您不用向我道歉，您没有亏欠过我什么。”

良久，温璃抿抿唇，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口：“还有就是，四年前，俞年托我给您捎了一句话。”

时光倒转四年

似乎又是那个天光将明的前夜，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卷起的狂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温璃。”

她侧过头去，看见俞年通红的眼眶和冻红的鼻尖

“如果，你能再见到她，帮我和她说一句……”

“什么？”

那时自己的询问声和眼前晏书月故作淡然的声音重合起来，不知为何，对这个迟来多年的结局，温璃感到有些悲伤

“他说，对不起，是他太胆小了。”

“对不起，是我太胆小了。”那人有些哽涩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了。”俞年抬起头望向升空的飞机：“我和她之间，哪里还能有什么别的。”

“就像这句话。”他低下头不再看天空，恍惚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能不能听到，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时隔多年，她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是否还有意义，但温璃想，她总要代替另一个当事人，给予这个故事一个收尾，她曾以为俞年会说“我爱你。”等诸如此类的话

可他只有抱歉，对于晏书月，他最后想说却未曾出口的，居然是经年累月的歉意

“谢谢你，阿璃。”

晏书月并没有出神太久，她在听到这句话后只花了片刻就恢复了脸上从容的表情，似乎这个答案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其实要想知道俞年的行踪对现在的晏书月来说易如反掌，只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禁赞叹奶奶的手段高明，晏老夫人让那段回忆成为了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