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被他双手合掐在脖颈处,按压得骨头都发出咯吱声响,才因呼吸受阻渐失了力气,不得不前额触地拜了第二次。
最后就是夫妻对拜了。
他的手仍然掐在她的脖子上,抓着她抬了头又要按下去。
窒息感令叶鹤衣的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看是要扛不住,再度俯身下去,凶狠扼住她的手忽然松开了。
“鹤衣……鹤衣!”
方才还满脸嚣张的叶鹤书忽然面露惊恐之色,唤了她两声,膝一弯跪倒在地,一下下把头往地上磕,磕得额头血肉模糊都不在乎,嘴里大喊道:“你快跑!”
叶鹤衣初时没反应过来,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忽然放手。
两人明明已经闹翻,他难道还想和她装出兄长的温情来哄骗她吗?
但咳嗽了几声,神智清醒些,听清他让自己跑开,看清他明显是与他自己作对的动作,目光与他的双眼有了交集,便明悟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的兄长回来了。
先前无论如何疼痛都不曾溢出眼眶的泪水忽然淌下,叶鹤衣悲痛难忍又不敢置信地向他确认:“哥哥,是你回来了对吗?”
“它没走!那个怪物上了我的身,我争不过它!”叶鹤书额上的血流下,污了半张脸,语气全不复往日的稳重,急急催促她:“你快逃走!”
逃走?
叶鹤衣用力咬了咬下唇,在唇瓣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痕。
虽然情感上不太愿意,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和兄长叙情的时候,应当趁兄长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快些离开,去寻仙门说明情况,请神通广大的修仙者们来帮她除去夺舍兄长的怪物。
兄长能重新争回身体,肯定就还能救回来。
然而她的神魂实在疼得厉害,绳子捆得又太紧,短时间内恢复的力气不够她强行挣脱开。
就这么被绑着,连站起身都做不到,更别说逃跑了。
叶鹤书见状,抹了一把沾在眼睫上的血,身形有些摇晃地走来,取了被怪物缴走搁置一旁的拭雪剑,帮她割断绳子。
他不擅长使剑,头正昏沉着,割了好一会儿才将绳子割断。
托着叶鹤衣的手臂扶她站起来,他低声絮絮道:“我能看到它做的事,只是一直争不过它,现在也不知能争到多久时间。鹤衣,你听我说,袁五郎的咒偶被他埋在卧房花盆里,你需得把上面的生辰八字用刻刀抹去再毁掉它才能救人。”
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所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救人,又嘱咐叶鹤衣道:“这个怪物一心想利用你,你若对付不了它就逃开,逃得远远的,不要想救我。”
一边说,他一边将拭雪剑塞进叶鹤衣怀里,要送脚步虚浮的她离开厅堂。
然而叶鹤书的手方按到门上,不等将门推开,就表情一阵扭曲,转脸看向叶鹤衣,脸上重现狞笑:“同我争?他凭什么同我争!”
叶鹤衣听到他的话,明白又是怪物占据上风,心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没多犹豫就要提起一口气,运身法逃离。
可惜神魂的伤势拖累了她的反应力和速度,步子刚踏出门,就被怪物拽住发辫,硬是拖了回去。
他狠声道:“你还想跑!我告诉你,就算你跑了,我也会抓你回来。我可不是仙门能查出来的怪物,你去说,不过证明你有胡思乱想的癔症!”
之前他依仗着作为兄长的身份虚张声势,实际颇为忌惮叶鹤衣的剑术。
到现在她受创,几乎失去全部战力,他才敢真正硬气起来。
他再次掐住她的脖子,收拢手掌,想着干脆将她掐晕过去入洞房,省得她再有反抗或逃跑的想法。
叶鹤衣试过掰开他的手,可他用了全部的力气,她正处在虚弱中,没能成功。
供以呼吸的空气稀薄不足,眼前的光景变得黯淡,仿佛一切都被涂抹上阴影,眼皮越渐沉重。
她看着兄长的脸有些心灰意冷,甚至浮起就此放弃的念头。
可她扒在叶鹤书手臂上试图拉开他的手,忽然感到些许湿意。
她垂目看去,原来是有几滴温热的眼泪坠下,砸落在她的手背上。
身体的主导权仍是由怪物掌控,泪水却是她兄长流下的。
叶鹤衣看到他的牙齿战栗着发成碰撞的声响,像是她的兄长正拼尽全力与怪物相争,就算没能争回身体,也努力不让怪物继续伤害她。
那双手虽然仍掐在她脖子上,但较刚刚的力道小了不少
明明她的兄长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凡人,不具备修仙的资质,较一般人的身体素质还要更差,季节更替都容易生病,偏能照顾她健康喜乐地成长。
哪怕是现在,也仍是要保护她。
叶鹤衣眼眶发热,看着他的嘴唇开合好几下,似是在说“救”这个字。
是在向她求助吗?
可她不知这怪物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