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

多年以前，云浮月在瑶池不遥第一次见到凌卓殊，就是因为放纸鸢的游戏。

那时候，她已经被清空记忆变成了婉媚。大病过后的脑子有点呆呆的，不是很机灵，拿着纸鸢在花园里玩时怎么折腾都飞不起来，气得哇哇大哭。

凌卓殊听到哭声跑了过来，他那年才九岁，比她还小一岁。小小年纪却很有怜香惜玉之心，自告奋勇帮她把纸鸢放得高高的，哄得她破涕为笑。

两个年岁相仿的小孩子经常在一起玩，很快就混熟了。

对于婉媚来说，这是她在瑶池不遥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无忧无虑无烦恼。

年岁渐长后，婉媚听说瑶池仙子以后都是要侍奉宗主的。

当时，天真的小女孩并不懂得何谓侍奉，还以为就是单纯地陪伴左右。

她曾不无天真地问过一位绮年玉貌的瑶池仙子，“姐姐，一定要侍奉宗主吗？我侍奉公子不可以吗？”

那位瑶池仙子暧昧一笑道：“公子还小，还不需要咱们侍奉呢。”

“可公子身边不是也有服侍他的人吗？”

“那可不一样，你不懂，等长大了就懂了。”

婉媚弄不懂这有什么不一样，某天她跟在凌卓殊屁股后面满花园捉蛐蛐时，突然想起来问了他这个问题。

“公子，我长大后侍奉你好吗？”

凌卓殊没有异议地点头：“好啊！”

婉媚很开心地笑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小孩子煞有介事地互相勾住了对方的小指，许下了一个“一百年不许变”的承诺。

然而，两年后一切就都变了。

十三岁的婉媚经脉初动，天癸水至。

好花堪折直须折，凌虚舟很快召她入合欢殿侍奉，折下了这朵新鲜初绽的娇花。

开始侍奉宗主后，婉媚和凌卓殊的友情就戛然而止。

最初凌卓殊还会跑来瑶台找她玩，自有懂事的人把他劝回去。

“公子，婉媚现在要侍奉宗主，不方便陪你玩了。”

凌卓殊似懂非懂地走了，再也没来找过婉媚。曾经天天一起玩的小伙伴，渐渐变得形同陌路。

那段两小无猜的时光在，如独木舟在岁月长河中悄然沉没，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一切终究还是存在过，就算已经沉没于岁月的长河，河底依旧藏着沉船的痕迹。

所以，恢复记忆的云浮月才能活着离开西玄宗，被凌卓殊连夜送至东津码头，手里还握着他给的荷包。

荷包上依稀残留着他的体温，在这个寒冷冬夜中，是她所能感受到的唯一一丝暖意。

云浮月伫立江畔，心绪错综复杂，良久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座石雕的人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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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云浮月之所以能够逃离西玄宗，竟是凌卓殊的功劳时，弥紫君都难以置信地瞪圆了一双妙目。

“以前听说逍遥公子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种时，我还以为他和他老子一样不是东西呢！没想到这个凌卓殊竟这么怜香惜玉，发现云浮月恢复了记忆不但没杀她，还连夜把她送出西玄宗。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金抟风道：“云浮月提了一句，说是在瑶池不遥的头几年，她经常跟凌卓殊一起玩。他应该是念及当年的情谊，所以不忍心对她痛下杀手。”

虽然云浮月并没有细说当年种种，只是简单的一语带过，但她避而不谈个中细节，弥紫君反倒不难猜出几分。

“如此说来，她和凌卓殊曾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光，所以他才不忍心杀她。没想到凌虚舟那个无情无义的老王八蛋，居然养了一个这么有情有义的儿子，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感慨了一番后，弥紫君继续问：“抟风，那你今晚又是怎么遇上云浮月的？”

“我夜游秦淮河，偶然听到邻船有人鼓瑟，弹奏的乐曲竟是云夫人当年谱写的曲子，就过去一探究竟了。”

当年金抟风还是一只负责报讯传信的小妖时，日常工作就是在飘渺峰飞上飞下，不止一次低空掠过魔将云望川一家居住的和鸣馆。

和鸣馆经常传出美妙的弦乐声，灵识初开的金雕觉得很好听。有时候闲来无事，它还会落在屋脊上聆听半晌再飞走。

那些美妙动人的弦乐声中，金抟风觉得最好听的是一支琴瑟和鸣曲。

琴声峨峨兮如高山，瑟声洋洋兮若海浪，琴瑟合奏的弦语声，别有深情一万重。

那支曲子给金抟风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时隔多年后再听到同样的曲子时，他一下就想起了那是陆夫人曾经弹奏过的瑟曲。

弥紫君明白了。

“所以云浮月想通过这支曲子来找她弟弟。因为这支琴琴和鸣曲，除了云飞渡以外，天底下再没无其他人能够应和。”

“没错，离开襄州后云小姐就直接来了金陵。金陵城正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