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
西玄宗仙府,瑶池不遥。
以往歌舞升平的瑶台,近日却不再有缓歌慢舞凝丝竹的光景。
因为凌虚舟去了九峰莲花岛,而留守西玄宗的凌卓殊下了一道禁令,这期间禁一切歌舞宴乐。
瑶台后花园的赏景亭中,几位如花似玉的瑶池仙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谈论着西玄宗少主的这道禁令所为何故。
“奇怪,为什么尊上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子要禁一切歌舞宴乐呢?”
“是啊,公子平时和尊上一样,也很喜欢歌舞宴乐的,这回是怎么了?”
“公子下这道禁令自然是有缘故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有位琅琳公子被魔派高手杀了,还死得很惨,整个仙门都震动了。”
一位豆蔻年华的瑶池仙子年纪轻、见识浅,骇得瞪圆了一双杏眼。
“什么?琅琳公子都是七大名门的嫡系子弟,仙门最出色的后起之秀,怎么会被魔派的人杀了呢?”
一位年纪更长、更有见识的瑶池仙子,摆出一副答疑解惑的架势侃侃而谈。
“你以为魔派就那么好对付吗?当年幽明域一战,虽然素隐真人用美人计暗算了魔尊,可仙门在对付妖魔鬼怪四将时还是费了不少力气,也折损了好些精英。听说鬼将雷震州就是特别难对付的一个,因为他能召来千万阴兵作战。当时,还是咱们尊上和赤城宗的先任开阳尊一起联手才制住了他。”
“天啊,这个鬼将这么难对付吗?居然是两位北斗宗主联手才拿下他。”
“可不是嘛,这次两位琅琳公子在大庾岭遭遇的对手,听说就是当年鬼将雷震州的得力属下,也能召来阴兵作战。他们只有两个人,以寡敌众自然不是对手,结果一死一伤。”
“死的那位琅琳公子是谁呀?跟咱们公子一定关系很好吧,否则也不会因为他的死,下令禁了瑶台所有歌舞宴乐。”
“那位是罗浮宗的静渊公子江峰青,他在《琅琳公子谱》上的评语是‘渊岳其心,麟凤其采’。这样麒麟凤凰似的一个出色人物,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婉媚不远不近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她们的谈话,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心底冷笑连连。
可惜吗?这一切难道不是仙门自找的吗?
十六年前他们在幽明域大开杀戒,十六年后迎来了魔派迟到的报复。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如今看来,这个时辰显然是快要到了!
十六年来,魔派在夹缝中艰难求生,妖魔鬼怪四族,终究还是一个接一个重新冒出头来了。
魔将之子云飞渡重现凤凰山;鬼将下属弥紫君连灭两个仙门世家与宗派;岭南雷州的大妖出世……
这些令仙门人心惶惶的坏消息,对于魔派余党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尤其是云飞渡还活着,对于婉媚来说更是一大喜讯。
幽明域失守那夜,年仅七岁的弟弟神秘失踪下落不明。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得知魔将之子云飞渡在凤凰山出现的传闻后,婉媚当晚躲在被窝里,无声无息地痛哭了很久,无数行泪水纵横交错地织满一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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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饮此杯。”
盛在夜光杯里的葡萄美酒,殷红如一小杯鲜血,看得凌卓殊目光一凝,接过酒杯用力摔在了地上。
西玄宗的少主,平时并不是一个有事没事乱发脾气的人。
凌卓殊前所未有的暴怒行为,让负责斟酒的侍婢吓了一大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公子息怒,不知奴婢怎么忤逆到了公子,还望公子明示。”
“不关你的事,下去吧!”
短暂的失态后,凌卓殊很快恢复了冷静。
他挥手打发走了不明就里的侍婢,久久注视着地板上溅开的那滩殷红如血的酒液,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仙尊青鸟传书中的几行字,字字触目惊心。
“……江峰青已于大庾岭夜战中殒命,死于厉鬼吞噬,尸骨无存,唯余鲜血一滩……”
回想起不久前在杭州与江峰青的短暂会面,凌卓殊闭上双眼无声叹息。
那时候,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竟然会是最后一面。
凌卓殊和江峰青平时算不上私交甚笃,但他一直很欣赏江峰青其人。
《琅琳公子谱》上的几位名门公子,有的傲;有的狂;有的横;有的作……唯独江峰青挑不出什么令人诟病的毛病。
他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一身浩然正气。交朋友从不拘泥于身份地位,跟任何人打交道都满腔赤忱,这一点非常难得。
仙门一向以门第出身来论高低贵贱。
七大名门处于修真界的顶尖位置,门下子弟行走江湖时,不带正眼瞧人是常态,别人也觉得理所应当。
江峰青二十岁那年修成灵识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