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不如
李姨娘死得晦气,叶芜、于先恩达成一致,决定将棺椁停放三日。
三日后,安葬亡者。
而于淑慎这边,有袁曳极力阻止,不便明着揪住李姨娘死因不放,于是翌日天未亮着妙春将亲笔书写的信件送与无念,托无念快马加鞭寻找失踪的着彩。
她也没闲着。
昨儿夜里袁曳突然发起烧来,浑身滚烫,胡言不停,急请郎中来,开了一副退烧药,喝下之后退了烧,不期半夜又烧了起来。
时值夜半,万籁俱寂,她不愿再打搅大伙儿安眠,便拧了凉帕子,敷在袁曳额上。
趁这会儿,去厨房煮了药来,费了好大劲喂他喝下。
折腾半晌,他总算安稳些,不再胡言乱语,她这才有喘气的功夫。
刚坐回榻上,外头传来一阵响动,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她定睛僵坐,以为是进贼了,心下念叨该作何应对时,两声鸟叫从门外飘进来。
她顿时卸了警惕,起身去开门。
来人不是贼人,是多日未见的无欲。
无语不容分说,把一个一寸来厚的信封塞给她,直言是宋业交代的,三令五申不许拆开,尽快将此物放到袁守义书房。
说罢,纵身越墙而走,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怀抱无名信封沉思片刻,袁曳翻身的动静打断思绪,她慌张袖入信封,若无其事关门退回,挑灯照看袁曳。
旭日东升之际,袁曳转醒,眼底一片清明,他已大好。
早膳已毕,云光进门告知孟元前来叙话。
她借口一夜未眠,身体困乏,需回床小憩,温言软语送走袁曳。
待人远去,于淑慎寻出信封左右端详,心中纠结拆还是不拆。
忽而妙春快步而至,她连忙收好信封,端坐静待妙春回话。
妙春将信件顺利送到一事回禀完毕,立马说起在坊间听来的惊天大事:“外头的人都传,昨儿夜里陛下下旨废黜太子,今早东宫当值太监就发现太子悬梁自缢了……”
对此,她只是轻道一句“世事无常”,随即嘱咐妙春时刻留意无念那头,有任何消息立即告知。
妙春领命刚要退下,便听她又说:“备车去于府。”
好歹她也是于家一份子,殡葬大事怎能缺席?
迤逦至于府外,哄哄闹闹之声引起于淑慎的好奇,掀帘一瞧,数十名百姓围拢在外,或咂嘴或摇头。
马车靠停,她移步而下,径入人群。
原是一瞎眼老妪捧碗乞讨,于府官宦人家,视寻常百姓俱为草芥,何乎一乞丐?
七嘴八舌的议论接踵而来:
“人于大人升官文书刚下来,这老婆子就来寻晦气,可不得吃顿脸色么?”
“七品官升六品官,可把他给牛气的。”
“这可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人家一跃成为翰林学士了,五品呢。”
话至此,于淑慎才恍悟昨夜于府满目喜庆的缘由。
背靠宋业,又当朝指控废太子与妖道勾结。
五品,起点而已,一旦宋业入主东宫,前途不可限量。
那老妪瘫坐地面泪流满面,几次起身,都因眼盲腿疼跌落回去。
看客众多,感慨之声迭起,却无一人肯伸出援手。
当然,于淑慎亦不会自讨麻烦,她拨开两侧之人,冷面直入于府。
许是老天有意为难,那老妪抛碗抓住她的衣摆,力气奇大,她连忙扶住妙春才得以稳住身躯。
妙春是个苦命人,可怜老妪,不忍苛责。
于淑慎冷心冷肺,但碍于耳目众多,不好太过冷漠,便吩咐妙春:“给她些银子。”
妙春善心大发,舍出整个钱袋塞入老妪怀中,柔声道:“这些银子够你半年花了。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老妪不为所动,不肯松手,却说了一句话:“好心人,求您……帮帮我……”
声如鸦鸣,气若游丝,不堪入耳。
妙春同情老妪,悄声征求于淑慎的意见:“少夫人,这老人家年近古稀,独坐于此,瞧着令人心惊。咱们帮一帮她吧……?”
众目睽睽,于淑慎勉强答应。
妙春大喜,蹲下身不畏老妪脏到黏腻的手臂,亲扶老妪起身。
老妪老泪纵横,心知遇上了贵人,不停言谢。
于淑慎心怀别事,交代妙春送老妪去医馆包扎手臂、小腿之上的脓疮,自己处理完要事就去。
不料老妪突然出声叫住她,哭求道:“贵人……我不去医馆,求您带我去衙门……您把我丢在衙门外头就行……耽误不了您办事的……”
敏锐的直觉令她嗅出一丝异样来。
朗朗乾坤杵在于府外头不肯离开,还要求去衙门?
有点意思。
于淑慎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