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4:怪谈

妩媚男今天异常不同。他往常头上总会扎一个小辫，然后勾着三两个女的一边说八卦，一边去商店买一包辣条和一瓶可乐，或者在水房和背后骂他娘炮的男生吵架。有时，实在吃饱了，没有新鲜八卦了，也不想打架了，他就会开始清理桌面，倒一杯热水，撒上一些玫瑰花瓣摆在旁边，偶尔也会摆上一些小吃，然后翘着二郎腿刷数学题。

高梓欣今天没有看见他刷数学题，也没有在下课和女生八卦，也没有和男生在水房打架，也没有去商店买一瓶可乐配辣条。

自打今天那俩警察来后，妩媚男要么就愣在课桌上发呆，要么就盯着讲台沉默不语。

高梓欣有点担心地问:“下去不？”

妩媚男不说话，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高梓欣又问:“吃辣条不？”

妩媚男不说话，摇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高梓欣拿着数学练习问:“这题我不会，能教教我不？”

妩媚男还是不说话，摇摇头。

“那几个女的来找你玩，你去不？”

“不去你吱一声！”

“生病了？”

“没生病能不能吱一声”

“不舒服？”

“你他妈能不能说一句话！”

“好样的你，老师喊你回答问题，你也不说话！你真活腻了！”

“你不是猪？”

“对，你摇头了，你是！哈哈”

“我不是你大爷？”

“你又摇头了，说明我是！”

“你是人？”

“哈哈，你摇头了，你不是！”

“喂，你生气啦？……谁惹你了？我？行！好！我不该说那话，我对不起。大爷，你是我大爷，行了不？妈的！你是不是喜欢李雨涵？啊？不对不对，你是那俩警察来了才这样的，再说了，你这逼样也不可能喜欢女的。那是怎么？……喂喂喂，那谁，你，对对，就是你，心理委员！来看看他吧！他有点毛病……喂，你倒是说句话。你看你，把人家给气走了吧。等等，你是不是犯事了？我跟你讲啊，你要真犯事了你这样这么坐着，警察一眼就能看出来……”

妩媚男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感觉累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的背像浪花一样起起落落，嘴里传出来唔呀唔呀的声音，还有未知的透明的液体时不时从嘴底滑落。

高梓欣以为他哭了，便伸出头钻到他桌子下朝上看，结果一堆黏糊糊的东西掉在脸上。

又过了一阵子后，妩媚男彻底不动了，背也不起起伏伏了，嘴里也没声了，液体也没流了。

高梓欣便探出头重新问道。

“你……还活着吗？”

还活着吗？他自己问自己。

应该是活着的，如果他死了，那一定不能随意动弹，至少现在能够伸胳膊伸腿。应该也没有变成鬼，他现在还能够被看见，高梓欣尖锐的嗓音还能够使他恶心，自己流的口水也是实的……

不过，自己大概也就是个将死之人了吧。

晚自习一直到十点钟，这时候外面漆黑一片，灯打在路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圈。妩媚男没收拾东西，空着手离开了教室，高梓欣紧随其后，像个查案的侦探，跟了一路。

妩媚男走的最绕的一条路，这条路插了两排路灯，他就一下亮一下黑穿梭在校园里。

他们走过教学楼，来到池塘水路；穿过池塘水路，来到草坪；又穿过草坪，来到操场；穿过操场，来到阅览室；穿过阅览室来到商店，穿过商店，最后到男生宿舍。

妩媚男突然停下，四处张望楼层。高梓欣哈着大气来到他面前，问道:“怎么停下了？”

妩媚男说“如果我从上面跳下来…………死了！我不想火化，你就和他们说把我尸体埋在游园那块，那块的花很多，草也很多。到时候，我的嘴里会盛开烟花般绚烂的花朵，手脚爬满绿油油的麦草，风会吹着带着宁静的动物们的轻语敲打我的耳窗，我再也不用忍受嘈杂所带来的□□，不用在一声声唾弃中如堕烟海，我会安详地一直躺着。再也不会感到疲倦，再也不会感到饥饿，再也不会感到害怕……有时，我会深陷在如痴如醉的浪漫花丛中，欣赏着船头人们忙得死去活来的身影，望着日月同辉，望着偷情在河边晃荡的男女，我会流下带着有故事的眼泪，眼泪会渗入地底，滋润来年的鲜花。鲜花会知道我的想法，蜜蜂在采蜜的时候，它会告诉蜜蜂，蜜蜂产下蜂蜜落到采蜂人的手里，养蜂人会送往加工场，最后被送往超市。你到时候就去超市买蜂蜜，一个罐子一个罐子地听，你若没有听到，那就换一个，直到听到为止……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高梓欣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见妩媚男不像发疯，便伸手去碰他的额头，感觉不烫，又碰了碰自己的，很烫。

“我大概是自己烧迷糊了，把你的话也听糊涂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