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月 缺

【49-01】

“你保护不了她的。”

躺在床上的秦缺猛地睁开眼睛，他瞪大双眼在黑暗的房间里像是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房间里只有他指尖发出的幽光，等到发现小白躺在他的枕头边的时候，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的手慢慢地靠近小白，小白这时正睡得香甜，四仰八叉地躺着，肚皮微微起伏着，短短的胡子也微微地颤动。他抬起手，想要感受小白的温度，却又在快要靠近的那一瞬间停住了，短短的毛发已经摩挲着他的手掌，他却不再有任何动作。

他让这种动作保持着，房间里依旧漆黑一片。

眼前的吴月就站在那不远处看着他，他的身体迅速地前进着。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似乎有心在颤抖，吴月的眼神似乎有悲伤，有难过。他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抱住了她。紧接着，画面切换了。

吴月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开口，他一时语塞。

他感觉快要忘记一切了。

“对不起。”

他只想到这句话。

他不应该没有想到吴月会去做这些。

他不应该让她去冒险。

他不应该这么晚才发现她。

他不应该。

不应该只能事后包扎她的伤口。

秦缺挣扎着，手不知不觉地握紧。有一种无力感从他的心里散发出来，这是他从小时候那些事情过后的第二次，出现的感觉。

他后悔了。

他不再说话，而吴月一直保持着听众的姿态，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过了许久，在已经停止的摩天轮旁边，秦缺正准备看向吴月，却只觉肩膀一沉。

吴月靠在了他的肩膀。

“……谢谢你。秦缺。”

秦缺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吴月的手靠近秦缺，用小拇指拉住了他的小拇指。

“我们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欺瞒对方了。好不好？”

……

画面闪过无数个吴月。

“你保护不了她的。”

白昼的身影紧接着出现，他的身影在白光中模糊不清，唯一能认出的是他的声音。

他怎么出现了？秦缺感到莫名心烦，将这个几秒的片段按下了删除键。

他从床上走下，看了眼小白，小白仍然没有被惊醒，秦缺走到书桌面前，拿出了记忆盒。记忆盒上贴了一个用黑笔写了字的标签，这标签有点旧旧的，四周翘着边。他抚了抚这四边，然后拿出一支笔，在那几个字上再次用力地描绘了一番。

《月、缺》

‘啪’地一声，灯亮了。

秦缺赶紧把盒子锁在抽屉里，他转身一看，原来是陈素娥。

“怎么不开灯？写什么呢？”陈素娥站在房门旁，破天荒地笑脸盈盈看着他。

“这猫倒是睡得香，你怎么能让它睡床上呢？赶紧下来！”陈素娥看到小白皱了眉，她想靠近床边，秦缺挡住她。

“什么事？”

“妈妈明天想给你一个大惊喜！”陈素娥不再靠近小白，她兴奋地揽住了秦缺的肩膀。

秦缺由她揽着，没有动。

【49-02】

吴月的家中空无一人。

“爸？”吴月走进这个房间，又走进那个房间，没有吴晓建。

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冷透，酒瓶整齐地码在沙发一角，没有开封的痕迹。

有事去了吧？吴月不敢多想。

她瘫倒在沙发上，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时间去梳理这一切。

她拿出早已没电的手机，给手机充上了电。万幸的是，没有未接来电，没有吴晓建的信息。

‘叮’，紧接着一声，吴月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

“叔叔有危险，速回电。”

是白昼的号码。

吴月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包扎着伤口的手不自然地触碰着手机屏幕，在快要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吴月看着楼梯的灯光从打开的房门中渐渐照进来，没有说话。

是吴晓建。

吴月感到自己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你回来了？”吴晓建穿上拖鞋走进来问吴月，疲惫地看了吴月一眼，吴月想要说些什么，他却摆摆手，迅速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变得安静。

这个家太冷清了，骆山月曾这么对她说过，说她性子不活泼，不爱说话，甚至有时候太过安静，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吴月叹了口气，打开了电视机。她收拾桌上的碗筷，把饭菜倒进垃圾桶，再把桌子擦了，把这些空碗端进厨房。

电视里的声音从客厅传到厨房，水流冲洗着碗筷，用保鲜膜裹着的包扎的手里面很快就有了水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