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来说说某个男人的故事吧。

眼瞳犹如被研磨的黑曜石，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残酷到堪称完美的微笑。

激烈到能够空手撕裂敌人的□□。

甚至会让所见之人感到美丽的，长成人形的妖兽——

平安时期的法师阴阳师，也被称作道摩法师、僧人道满。与平安最强术者安倍晴明对抗的怪人。

似乎在常人所认知里，他是这个样子存在的。

千年后的世界已然是漂白状态，宛如宿命的平安京，男人隐藏着想要化身为兽的欲望，蛰伏在暗处。

多么愚蠢啊！只要最终是贫僧获得胜利，就能证明晴明那家伙守护的常世不过是脆弱易碎的幻梦罢了！只要是贫僧成为兽——

他如此坚信着，费尽心血迎来了失败。

盛怒之下被打倒都成了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晴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无人类爱的罗刹不具备兽的资格】？

这世界最后仅存的人类，都在同一个地方吧？他对所谓的人类爱并没有什么学习的欲望，只是想观察感兴趣的人类罢了。

妖僧思考着，感受到迦勒底御主召唤英灵的时候，他主动回应了现界。

少女和平安京混战中看到的样子没什么区别，橘色的发丝有些凌乱，作战服上甚至沾有些许尘土，她似乎并没有对召唤结果抱有什么期待，完全没有注意到法阵里炫目的彩光，估摸着召唤所花费的时间差不多了，才抬眼准备确认。

从者过于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召唤室的顶灯，在她周身投下一片阴影。藤丸立香疑惑抬头，手中啃了一半的金苹果滚落在地。

看着少女目瞪口呆的样子，芦屋道满心里起了一丝难言的恶趣味：“初次见面！贫僧，真名乃是芦屋道满，是僧人又是阴阳师———职阶是！Alterego！咦？Alterego。并不是Caster？”

他佯作惊讶后又故作一副和蔼的样子：“……哎呀，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不管怎样，从今以后请多多关照。御主。”

很难说藤丸立香有没有相信他的说辞，道满本人并不在意，英灵都是基于没有记忆的前提下被召唤，谁能知道他拥有一切恶贯满盈的记忆呢？他只是好奇自己的对手，好奇泛人类史罢了。

藤丸立香，这个人本身就是个奇迹。某天趴在不可言说的角落观察御主时，他极其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役使多达百位的英灵，并与所有人保持高额好感度，虽然特殊时期大多数从者都被封存在那个名为“灵基之影”的箱子里，从帮忙做文书工作看到的资料上不难得知那个犹如潘多拉魔盒的箱子里都装着何种危险分子。

然而他的御主似乎并不知道英灵间的暗流涌动，确认他无害后便彻底放下了戒心。

有些时候他也想过试探藤丸立香对自己的想法，看到时不时会遇见的异闻带之王们又打消了念头，做了坏事的又不是我一个，她真的有放在心上吗？

......

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呢？每当注视着御主的眼睛或是侧脸，就会被难以抑制的感情所束缚，不停告诉自己要平静下来，要平静下来......

唔，唔唔......御主。我的主人。

强压下发自肺腑的情感，无机质的黑曜石般漆黑的瞳仁再次牢牢锁定了睡梦中的少女。

长时间的跟踪窥探有没有让妖僧获得想要的情报暂且不表，他疑似陷入了可怕的藤丸立香热潮之中，更加热情粘腻的骚扰御主。

芦屋道满从未想过被戳穿自己并非失忆会怎么样，也没有想过被认定为奇迹的天命之人会有一天败北。

自古以来的冒险故事大多都是happy end，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坚信藤丸立香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然而此刻少女在他怀中奄奄一息，被神王称赞与太阳辉映的眼眸连光都快要抓不住了。

眼睁睁看着少女呼吸微弱，攒了片刻力气与他说话，他想要阻止，自欺欺人的觉得只要话没有说完就还能再撑些许时间。

“不用......再撒谎了。你......是limbo吧？”涣散的目光没有归属，道满知道她在找什么，只是整个战场上除了他之外再找不到己方英灵了。

“是。贫僧拥有所有身为Alterego Limbo的记录，”他答的干脆，又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黑历史】，急匆匆的补充，“但是如若可能......愿能陪伴您的左右——直到地狱的尽头。”

藤丸立香艰难的扯动嘴角，似乎是想微笑，很快她又放弃了这种无用功，细弱的声音分外坚定：“以令咒命之，芦屋道满全力脱离战场。”

所有人都知道迦勒底三天恢复一划的令咒几乎没有强制执行的效果，更应该看作轻量的魔力库，破损的灵基被修复，少女的生命力却好像随着手上的令印一起消散了。

“道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