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III（1）

A10 8月3日

“吃我一脚！”

在梦中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愚者，一个激灵从旧沙发上蹦起，后者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愚者在迷糊中睁开双眼，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与夜晚不同，盛夏的骄阳几乎照遍了这里的每一处角落，微小的尘粒在空中起舞，破旧与腐烂的气息围绕着这座屋子。她眯起眼，才终于逆着光看清了停在屋顶上的鸽子。

这里是他的家。

她又重复了一遍，内心愈发沉重，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绷带，才确定了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付诸行动，立刻。

愚者决定再去学校那里打探清楚，不过在这之前，她最好把书包拿回来。

“可恶，脚抽筋了！”

愚者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伐走进了公寓楼。

她只是缺少表情，不是缺少感情，更不是不会害怕，更何况昨晚还在这里整了一出生死大逃亡。但比起在家里的伤感惆怅，愚者发现自己在这里更加轻松自然，甚至还愿意折回来拿东西，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问题。可这座公寓楼似乎就有着这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熟悉又陌生。

宾至如归是吧？愚者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被CPU了。

她在和女管理员比试谁先挪开目光并没能撑过十秒后，就上楼拿了包飞也似的跑了。

班级里。

愚者维持着面瘫脸，努力不让自己去注意身后女皇和隐者的窃窃私语。

“我没有被车撞，我家马桶更没有炸。”她转过身，幽幽地说道。在听到那些离谱的猜测后，浅棕色的双眸从已经死了一天的鱼进化成腌制好的鱼干。

“只是被狗咬了。”经不住二人的目光，她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出这句话，愚者只觉得自己颈上一凉。

喂，现在可是白天，就算是C级片也不能那么演。

“那你应该去打狂犬疫——”隐者顺口回答，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止住了嘴，伸手摸了摸头，心有戚戚地看着周围。

在这一刻，愚者决定短暂信任一下隐者。“隐者，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吧？”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露出大白牙，比了个大拇指，“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往你身上贴贴纸的。”

你明白了个锤子啊！

愚者微阖双眼，一脸乖巧地跟在女教师身后。刚下课不等她上去刷存在感，对方就示意自己放学去找她。

卖惨作战大成功——才怪，疼死我了。

愚者组织着着语言，一个转头差点吓了一跳。窗户上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在那一瞬间，那个黑色短发的女孩似乎转过头眨着那双红瞳慢慢牵动嘴角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共产主义宣言》，《共产主义宣言》。愚者滞了一下，又开始回忆一号晚上放的音频。正午太阳最解气，妖魔鬼怪快离开……

退，退，退！

“怎么了吗？”女教师停下来，回过头问道。

“没，没什么，吴老师。”愚者立刻立正，用响亮的声音回答道。面瘫的基本修养就是要在关键时刻运用好自己的脸部优势。

看着对方盯着自己的脚沉默了一会，愚者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好吧，也许，大概她刚刚是跳得有些高了。她按捺住脸上的燥热，不做声继续向前走去。

走在走廊上，现实似乎又与她的梦境重合了，惨白的灯光空旷的教学楼漫长而不见底的走廊和楼梯，甚至不需要闭眼，她都能想到教皇那张苍白而无助的脸。

愚者喃喃自语，“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呢？”

她那原本笃信的记忆又开始模糊了。

她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教皇的身影在她眼前开始扭曲。

不，还有更重要的。

就像精妙的机器里少了至关重要的零件。

“你自己看看吧。”吴老师将那张被涂改了的名单递给了愚者，“本来我还以为是你翻找的，”她顿了顿，伸手用力摁了一下眉心，“没准其实是要拿给你看的也说不定。”

“名单？”愚者挑了挑眉毛结过那张纸，一眼就看到了班级人数上那个明晃晃的红色大圈。

嗯，29个人？

她没能再继续往下撇，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有什么东西接近了却想不起来，从几年前开始就这样她一要用力想事情或回忆就回开始头晕，但她只是闷哼一声，伸手撑住了桌子。

“不对，不对，不对……少了，人少了，不止29个，还要再多——”

女教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那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似乎从她面前一晃而过，发梢拨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露出了一个怀着恶意但又淡然最后变成了痛苦的笑容。

愚者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幻影，看着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