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II(4)
楼梯间里传来了魑魅魍魉的狞笑,愚者半眯着眼飞奔下楼,脚部不时发力向下跳去,刚一落地又向下一层冲去,幸好没有扭到脚。
隐隐约约,下方闪现出了几个身影,轮廓上似乎还是人性,眼睛却在昏暗的灯光中发出了瘆人的光,他们听到了上面的声响,抬起头来往愚者这边一瞥,居然发出一声嘶吼,开始向上爬楼梯了。
完了!愚者心头一紧,这个速度根本就不能停下,往回跑可能会更危险,只能一鼓作气莽过去闪开吧?
对面却不那么认为,几个人排成了一排人墙挡住了去路。在这时愚者才发现这几个人大多年级与自己相仿,应该是中学生,可能就是所谓的住客了。
愚者一咬牙,发力加速直接冲了过去,她唯一的勇气就是用来让自己的双眼保持睁开,就算遭遇不测也要留下一种自己曾经奋力反抗最后死不瞑目的样子。她就那么直直地冲了过去,像一枝箭射向靶子。昏暗的灯光与灰尘在狭小的空间中翻滚着,越来越近的距离甚至能让愚者看清对方,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不待她多想,便已经冲到了跟前。
然后,她直直穿了过去。
那群人似乎也大为不解,转过身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伸出手试图阻拦她,但那只手只是直直穿过了愚者的身体。愚者感到半身一凉,虽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头也不会地向一楼跑去。
谢天谢地,一楼大门没有关,顺带一提女管理员也不在。
愚者直直冲到了大街上,飞快地向前奔跑着。她漫无目的地前行着,景物掠过身后,她也穿过了一条条街。愚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满脑子里想着的只有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但直到这时,她才有余力去想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在那群人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初中同学,那个男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公寓里,而且似乎神志不清没有认出自己。
又是一个得不出答案的问题。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大街上开着的店铺寥寥无几,多是24小时便利店之类,还有几家大排档终于要打烊了。随着铁门落下,一群人从路边的大排档蜂拥而出,一个个醉得东倒西歪,哼着小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向愚者走来。
愚者还在费尽心思地苦想着,一个不注意就混进了人群里。她下意识地放慢速度想要散开,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伸出来一只脚把她绊倒在了地上。那群人只是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有人嘟嚷了句走路看路啊就离开了,留下愚者半趴在地上。
愚者终于停下来了,她用手慢慢支撑起身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左脸的伤口刚刚又摔了那一下,可能有砂砾小石子跑进去了,好不容易止住的裂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愚者挣扎着爬起来,一脸茫然,她累极了,身心俱疲,但那张还在抽痛的面瘫脸却甚至不允许她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上哪里去,书包还留在公寓,幸运地是手机还在口袋里,但电量已经岌岌可危了,她在这座自己成长的城市里第一次成为了无家可归的浪人。
不,或许不是。
愚者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中跑到了家附近,她抬起头,看向了斜前方的那座烂尾楼,以及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已经变成了“鬼屋”的家。或许她真的不擅长应付这些灵异事件,可那个被她称之为家的地方就在不远处。
愚者不再犹豫,朝它迈出了步伐。
愚者拖着劳累的身躯,慢腾腾地向上爬。刚刚肾上腺素狂飙带来的兴奋早已消退,如今残留下的只有连冲十七层楼又跑了几条街后带来的疲倦不堪。
下午和前面几次循环里偷懒没跑的八百米,如今倒是一口起气补上了。
愚者长叹一口气,只能半自嘲半自我安慰着,踉踉跄跄地登上了五楼。
这里和她想的似乎不大一样。
愚者本以为这里变成烂尾楼后,留下来的东西顶多只有建材垃圾,下面四层楼倒也如她所料,只是一旦到了顶层情况却大为不同了。
往上的阁楼还没有完全封顶,原本的木楼梯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框架,几块木板横放在上面歪七扭八地搭成了一个三角形,里面不时传来一些咕咕的叫声。
是那些鸽子,它们还在这里!愚者眯起眼睛向上眺望,虽然不及之前她父亲养的三四十只,但看规模感觉上面也有十几只鸽子,没想到它们居然还以这种形式存在在这里,想来营销号上那些照片里的鸟类就是它们了。鸽子的存在,让愚者惊慌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终于从这个陌生而格格不入的世界中找到了几丝熟悉感。
绕开楼梯看向这里的主体部分,在峰顶的一面,灰扑扑的墙壁旁清出了一小块空地,上面放置了一个旧的长条沙发,旁边还堆了几个破破烂烂的纸箱子。愚者认识这个沙发,它是被他们家在几年前淘汰下来的,作为杂物在阁楼里积灰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愚者深吸了一口气,靠近了那些箱子,鼓起勇气打开了最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