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指挥使程谨（下）

白衣少年程谨白玉般纤细修长的手轻轻地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他慢悠悠地走到丑太监面前，道:

“让你执法办事，你倒好，打着东厂卫的名头，干着欺民霸市的勾当！”

“说得好！！”悄悄一边用力地鼓掌，一边高声说，“简直就是祸国殃民！！无法无天！！猪狗不如！！！不要个碧莲！！”

袁小少爷拉了拉悄悄的衣角问：“什么是碧莲？”

悄悄没有看他，还在卖力地鼓掌：“没法解释，你不用知道。”

程谨皱眉看了一眼悄悄，一脸花痴的蠢样子，眼睛冒着粉红泡泡，就差嘴里流出哈喇子了。程谨又瞧见她的书生装扮，心下疑惑：怎么现在女孩也能当书童了吗？

丑太监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谄媚地靠近程谨的耳边想说悄悄话，结果被程谨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

“没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有屁快放。”

“您知道这陈忠善可是太后亲自下旨诛九族的，如今这些逆贼敢演这出戏，怕不是犯了太后老人家的忌讳。”丑太监还是尽可能地小声说道。

“你这话置太后于何地，太后宅心仁厚，对事不对人，有错便惩治，有功便嘉奖，你别忘了，陈忠善震海将军的名号还是太后当年亲封的！你现在这么做，是在告诉天下人，太后是非不分，锱铢必较，连一出戏都容忍不了吗？”程谨严声厉色道。

“唉哟！大人可不能把这么大一帽子扣在下官头上，下官十个脑袋也赔不起呀。”丑太监哪里还有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点头哈腰的猥琐之态简直像只找不到地缝逃跑的蟑螂。

“滚吧。”程谨一摆手。

丑太监带着他的手下，灰溜溜地要上马。

“谁准你们在夜市骑马的？”程谨冷不防地出声，又给丑太监吓得一哆嗦，丑太监忙牵着马，在众人喝的倒彩声中快步离开。

等人群散去，程谨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戏班的班主。

“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没必要冒着砍头的危险作这样的戏，趁着天亮之前，快点出城吧。”

班主接过银子，没有说话，转身带着角儿们去了后台。

“这么没有礼貌，谢谢都不说一声！太过分了！银子还来！”悄悄摩拳擦掌，冲过去要把那没礼貌的戏班班主好好整顿一番。

程谨用两根手指勾着悄悄的后衣领把她拉了回来，问道：

“你还没走呢？”

程谨的手指碰到悄悄的后脖颈，引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悄悄从未有过这种触电的感觉，这不是她第一次和男人接触，曾经她天天和元初哥哥牵手在街上闲晃，那样亲密的接触都不曾让她像现在这般颤栗。

最擅长胡说八道的悄悄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争气的肚子在这时响亮地叫了起来，善解人意地给悄悄打了圆场。

程谨走到旁边的包子铺前，递给老板两个铜钱，又回头问袁承振：

“你吃吗？”

袁承振点了点头，程谨又递给老伴两枚铜钱，“来四个包子。”

悄悄小声地说：“我自己就能吃四个。”她以为程谨没有听见，却看见程谨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递给老板，道：

“再来两个。”

悄悄和袁小少爷接过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小书童，功夫不错。”程谨饶有兴致地看着悄悄。

“跟英勇神武的指挥使大人比，我那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悄悄嘴里塞着包子，还不忘呵呵地傻笑。

“和我是比不了，但也不是三脚猫的功夫，你还有没有更帅的招式了？”

悄悄闻言一口包子噎在嗓子眼，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脑子却有功夫懊恼：他竟然看到自己刚才耍帅的蠢样子了！实在是太丢人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悄悄捕捉到程谨脸上稍纵即逝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愠怒，很快恢复成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悄悄不明，这指挥使大人情绪怎么转换得如此之快。

“你们两个吃完早点回家吧！”程谨说完便飞身上马离开。

“不让别人骑马，怎么自己还骑马。”袁小少爷嘟囔着。

“你懂什么，那是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太监点灯！帅毙了！”悄悄陶醉地看着程谨骑马的背影，顺手对着袁小少爷的后脑勺敲了一下，敲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小少爷对不起，我一时失手，僭越了！”

袁小少爷却一脸的不在意，反倒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说道：

“你竟然会武功，你一个女孩子竟然会武功。”

悄悄猛地看向袁小少爷，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你来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没见过哪个男人翘着兰花指喝茶水的！”

悄悄懊恼地直拍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