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溺水案

建宁三十七年，冬至。

清晨，朝晖终于破开冬日里的雾气，颤颤巍巍照向雍城城内，青石板地上还透着寒气，被日光一照，渐渐凝成一片水雾。城里的商贩早已开始叫卖，吆喝声从街头传到巷尾，时不时有妇人推门而出，拦下货郎，掏钱买下热乎的早点。

“啊——有，有死人！”尖叫声划破晨时宁静，一姑娘跌坐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神情慌张。

“救……救我……”只见倒在地上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可腹部又直直插着一把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鲜血味，她奄奄一息往前爬，想要寻求那一线生机。

姑娘想站起身去喊人，下一秒她的脖颈上触碰到冰凉的东西，转头一看是一把长刀。

而后扑一声，姑娘怒瞪双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直直倒在地上，神情渐渐变得模糊……

而城南寿春巷内，一片祥和。徐如惠听到矮墙外传来的叫卖声，急忙探出身，将挑着担子路过的货郎叫住。

货郎一看，见是熟人，赶忙将担子放下，热情道：“徐娘子，买早点呐，看看新鲜出炉的包子，要几个？”

说着，货郎便将货担上蒙着的白布揭开，露出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一个个看着又胖又软乎，在这寒冬腊月里格外勾人食欲。

见货郎的包子一如既往的实在，徐如惠倒也干脆，掏出几枚铜板递过去：“要一个猪肉的和一个素的，给我挑好了，我家姑娘就爱吃这口。”

“好嘞，您放心。”货郎接过铜板，利索地将包子挑出包好。

送走货郎，徐如惠提着包子转身进了院门，见天色已不早，来到林弦秋闺房门前，轻叩门板：“秋儿，快起来了，娘买了你最爱的包子。”

屋内，光线透过窗棂，照亮了房间一角，床榻上林弦秋睫毛微颤，在母亲的呼唤声中悠悠转醒，盯着熟悉的屋檐，微微发怔。

昨晚的梦历历在目，林弦秋揉揉额角，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算上昨晚，林弦秋已经第七次遇上这样的事了。

也不知是她生的时辰不对，还是入轮回时走错了道，林弦秋自记事以来，就能在梦中看到身边人死去前最后所见景象。

她还记得第一次做梦见到的是奶奶去世前的画面，那时她才六岁，醒来后吓得直哭，把梦里的事告诉娘亲后，娘亲温柔地安抚她，说她只是太想念奶奶了。再后来，她长大了些，渐渐明白这种事是不正常的，也就不再向他人述说。

“秋儿，还没起吗？包子冷了，可不好吃啰。”

门外再次传来徐如惠的声音，林弦秋强打起精神，不再多想，边穿衣服边应道：“起了起了，这就来。”

等她洗漱收拾好，徐如惠已经在桌上摆好早点，两碗热乎乎的粥配上大包子，母女俩一起坐下，趁热用起餐来。

“爹已经去上工啦？”林弦秋咬了口包子，语气含糊地问道。

“可不是，莫不然等着你这个小懒虫起床再走，那东家可要发火咯。”徐如惠笑眯眯说道。

“娘，你又取笑我！”

“好好好，不说了，赶紧吃。”

林弦秋家贫，父亲常年在码头上帮商行搬运货物，母亲则偶尔接一些缝补活计，补贴家用。都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她也不例外，早在孩童时期，她就开始帮着母亲做家务，等到如今这般年纪，已经开始同母亲一起做些刺绣手工，再卖给商家，赚点生活费。

有时候她也会茫然，自己一身学识，好似再无用武之地，但转头看看父母幸福满足的笑容，也不再多想，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

晌午时分，林弦秋背着个竹篓，站在门口，接过徐如惠递过来的午餐，同对方道别：“娘亲放心，我去锦绣坊把货交了，再去给父亲送完饭便回。”

徐如惠点点头，看着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忍不住感慨：“辛苦娘的小棉袄了，以后也不知哪家少年郎这么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能干的姑娘。”

林弦秋笑了笑，只是说道：“不幸苦，快回去歇着吧。”

外面，冷风呼啸，在小巷里来来去去，将寒意带给路上的每个行人。

林弦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裹紧身上的衣服，加快脚步，沿着寿春巷朝外走去。

等走到街口，她脚步慢了下来，还是没忍住朝一旁的宅院看去。果然，只见青瓦白墙的院落外挂着白布，在萧瑟寒风里飘荡着。

就这么驻足的功夫，院门突然被推开，柳诚从里走了出来，见到林弦秋，先是一怔，接着快步走过来：“青墨，准备去给你爹送饭么？”

林弦秋点点头，目光落在对方白色孝服上，故作不知：“这是……？”

“唉，我奶奶之前不是病了吗，这入冬后病情越来越重，昨晚终究是没熬过去……”柳诚越说越小声，往日见了林弦秋总是羞红的脸，此时一片惨白，眼底布满血丝，看着十分憔悴。

果然如此，林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