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待日头西移,两人捕获的猎物足足有一麻袋,凌嫣脸上笑意浓厚,显是尽了兴,两人这才驱马出山林,与秋猎队伍汇合。
凌嫣一路与向晚舟谈笑,待见到向沛微蹙的眉头,她这才惊觉误了时辰,自己贪玩入山林捕猎已是费了大半日时光,她张了张口,正想为自己辩白两句。
身侧的向晚舟却已是驱马向前,挡在二人中间,笑着道:“阿兄,山林中猎物繁多,我打了几只黄羊,夜里正好烫了下酒。”
向沛微微颔首,问:“你怎么此时方出山林?再晚些,日头都要落山了。”
向晚舟道:“玩得兴起,舍不得出来,在山林里七拐八拐的,恰好遇见迷了路的嫂嫂,两人这才一同寻路出来。”
“你迷路了?”向沛望向凌嫣。
凌嫣驱马至他身侧,点了点头:“是迷路了,里头路径繁多错杂,一时不慎,忘了该走哪条路。”
向沛不再问,三人驱马至秋猎队伍中,跟着圣人仪仗前行。向晚舟的马脚程快,不多时,便跑到凌嫣前头,凌嫣偏偏头,看了看他别在腰间的弓弩。
*
冬日里风大,窗子未拴好,被寒风吹开,“吱呀吱呀”作响。
床上的人被冷风一激,倏忽睁开双眼,盯着帐底发愣,双眉微微蹙紧,心中浮现迷思。
第三次了,自驿站内遇见凌家姑娘,这已是向晚舟第三次梦见她了。
这一次,是梦见自己教她用弩,难不成她用弩如此顺手,真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
向晚舟冷笑一声,昏了头了,居然在梦里肖想凌家姑娘。
一个腾跃,他下了床,换上劲装,先到院子里耍一套枪。
那日捉到的贼匪,便是卫陵城外的最后一名贼寇,将其交给卫陵城太守,他便是了了身上这桩差事。无事可做,他留在太守府中松散几日,未曾想夜夜入梦,都能见到凌家姑娘。
凌姑娘很美,杏眼红唇,弱质纤纤,额前一抹白纱,显得她楚楚动人,最难得的是她小小年纪,双眸坚毅,用弩时干脆利落,不堕侯门门风。
而梦里的凌姑娘又添几分灵动活泼,瞧着比梦外的她少几分忧虑。
想起梦中情形,向晚舟手中的枪一顿,下一瞬,这枪被重重击出。
练枪也挥不散他心中的旖旎情思。
他鼓足劲,咬紧牙,似在同自己较劲,所出一招一式都用足了十分力,彷佛空气中有无形敌人,惹得他心中恼火。
舞罢几套连招,他终是卸了力,以枪头撑地,倚着枪身呼出一口长气。
侍立在旁的小卒这才敢上前:“将军,大将军来信了。”
小卒口中的“大将军”正是他的伯父,武安大将军,向元青。
一月前,他随伯父支援戍州,途径卫陵城,得知城外贼寇猖狂,得伯父令,命他在此助卫陵城太守清匪。一月过去,他幸不辱命,贼寇已清,便修书至戍州,请伯父令,算一算时间,今日这回信也确实该到了。
向晚舟将枪一掷,接过信,扫了一眼,心中已有定数。
北狄贼人战败,戍州太平,伯父命他回都城待命,并不用前往戍州。
“将军,信上怎么说?”小卒接过长枪,问一声。
向晚舟将信收好,吩咐道:“让将士们收拾行装,我们回都城去。”
当日午后,向晚舟便领着这一小队将士,拜别卫陵城太守,启程南归都城。
他率马踱步至城门外,却见一辆马车,由数名侍卫簇拥着,刚出城门,侍卫们皆着玄色劲装,有几个更是瞧着面善。
这车队,正是前几日宿于驿站的凌家车队,那车上坐的人,便是……
向晚舟驱马向前,追上马车,朗声问道:“车内坐着的,可是凌家姑娘?”
马车应声而停,厚重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姣好的容颜。凌嫣神色淡淡的,一双清亮冷眸上下打量着他,不答反问:“将军可是来讨那件斗篷的?”
“姑娘说笑了。”言罢,向晚舟极给面子地笑了两声,似是真被她逗笑了,“一件斗篷,说赠予姑娘,哪有再往回要的道理。”
“那将军这是?”
“某正要率队回都城,碰巧遇上姑娘车队,上前来问问姑娘这是去哪儿,若是顺路,某想送姑娘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