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导
次日,一切又归于了平静,尹恬照旧在房里教尹澄刺绣。大约中午的时候,尹恒匆匆赶回来了,一开口就是一句“我要去曲阳,立刻就动身”。
一桌子吃饭的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尹母着急道:“哪里就这么着急了?你书念得好好的,为何又要去曲阳?”
与尹母的担心截然相反的是尹恒一览无余的喜悦。尹恒乐呵呵道:“娘别担心,是大大的好事。院长要推荐我去明将军府上,陪他家公子念书。”
尹母听了愈加焦心:“这算哪门子的好事,你以为富贵人家的公子是好伺候的吗?何况你自己要参加科举……”
尹恬怎么看尹恒的喜悦都是因为乐得离心上人更近,至于前途,他如今哪有功夫想这回事?
“娘多虑了,人家公子多的是人伺候,我就是跟人家一起上私塾,闲时讨论讨论学问,再无别的事了。明家的私塾可不是想去就去的。”尹恒着意强调了最后一句,以体现自己是为了前途选择去的。
尹恒的几句话不足以说服尹母。尹母知晓的有限,但到底去明家是怎么一回事,以尹恒的身份,指望人家客客气气也属实是异想天开,因此尹母不肯答允,坚持要等尹父和尹恪回来再说。尹恒只得暂时在家乖乖等着。
尹恬坐在一边始终未发一言,尹澄悄悄凑到身边咬耳朵道:“叔叔去明将军府上是给人家公子做书童吗?”
“不是。”尹恬把手里的绣绷放下,到院子里活动活动身子。午后的日头还是晒得很,尹恬低着头来回走了几步。
齐大非偶这个道理,尹恒从前或许以为自己想得再明白不过了,待真的有机会见到那位明姑娘之后,他竟然不顾一切要回到曲阳去。明眼人都不会觉得平民去陪将军家的公子读书会是什么大喜事,自己的学业恐怕会耽误不说,万一一个不慎得罪了人,前途尽毁也未可知。
“妹妹,昨日院长也让阿延留下的,但他说要陪你,所以就没有见明家的人……”尹恒走到院子里来跟尹恬说着昨日的经过。
“我不明白三哥的意思……”尹恬有所猜想,但不愿意接受。
“倘若他选择去明府,难道妹妹能跟着一块儿过去吗?”尹恒反问道,“听说侯爷特意提起了他,因此明将军对此事是很上心的,他要是愿意去,不说视同养子,起码也会客客气气地招待他。”
“他怎么能又一次放弃了呢……”尹恬失神了一瞬,“所以最后选中了三哥吗?”
尹恒摆摆手,“那倒不是,人家府里住几个人还是住得下的,若是看得中,三个四个都没事,看不中,那就一个都不需要。妹妹为什么说他是又一次放弃了?”
尹恬抛下尹恒,小跑着出去了。有萧凌风作保,明将军定会善待崔延,好几年了,萧凌风始终记得聪慧的崔延,他自己却如此不以为意。人这一生也许只能遇到一次伯乐,崔延便是任性也任性过头了。
早春的寒气虽重,尹恬赶过来还是出了一身汗,站在崔延家院墙外微微喘气。
里头隐约有争执的声音,尹恬心里一紧,朝门口走去。
“若去官府,你讨不到便宜,还要背上一个夺□□室的罪名……”
这个声音尹恬永远都不可能忘,是梁肃的声音。
梁肃的话很容易就点燃了崔延的怒火。“你这混账!你负了恬儿,还敢在此说这样的话!”
尹恬按捺住紧张听了一会儿,有些不明白他们二人的争执。当日梁家主动过来提出要取消婚约,婚约应该早就撕毁了才对,为什么梁肃似是手上仍有那纸婚约?
梁肃在里面堂堂正正地重申道:“婚约并未撕毁,恬恬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尹恬心知崔延是冲动的性子,万一真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谁也救不了崔延。尹恬推门闯了进去,梁肃脸上有很明显的伤痕,崔延倒是没受伤,见到尹恬,慌张地冲了过来,“恬儿,你怎么会来这儿?”
尹恬轻轻摇头,转而质问梁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你有办法逼走他,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梁肃已有功名在身,动了手,若他要追究,崔延毫无反抗之力。
“我不可能放你走。”梁肃的目光异常坚定且十分陌生,“我们之间是有误会,这些误会解开了就好了。我只会娶恬恬一人……”
“但我不要嫁给你!”尹恬含泪喊道,“阿肃哥哥,我们一起长大,我一直敬你,你是知道的,我们的婚约在你娘来过我家之后就不复存在了。更重要的是,我的心不在你这里了,一个不爱你的恬恬,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恬恬不是我,怎会知道对我没有意义?”梁肃痛苦至极,咬紧了牙,“你怨我、恨我,我都不能放走你。在苏州、凌城,和你分离每一个日子,我没有哪一天不想你。你只是一时,一时被他安慰了,才会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他。”
崔延将尹恬护在身后,警告梁肃:“你要告尽管去告,休想抢走恬儿。你们有婚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