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蜀川水卫干什么吃的！里面绝对有赤龙寨安的探子！”

一大清早，云来茶楼里就炸开了锅。

裴拾昔叉着腰在大堂里指天骂地，秦石忙得分身乏术满头大汗。

“欸我们今天歇业，不待客，抱歉抱歉，明日再来。”劝退一批茶客，秦石转过身就赶紧把歇业的牌子挂在门口，再关上大门。

镇上衙门的小吏被上司派过来协助办案后就被理直气壮要求清理凶杀现场，此刻拿着拖把，站在血迹斑驳的大堂里一脸懵。

“站着干什么，赶紧拖！明天还要做生意，真是笨手笨脚……”

秦石一脸嫌弃，“下次不要你，换别人来。”

“……一群吃官粮的兵，啊？让水匪插进去探子！他们还有脸活着，怎么不买块豆腐撞死？”

裴拾昔气不打一处来，骂完转头问道：“秦石，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秦石叹了口气，“少将军，你消停点儿，还没逼供呢，这也不一定。”

这赤龙寨水匪也真是神通广大，手眼通天。少将军来蜀南不过月余，关于身份的讯息仅仅与蜀川水卫通过气，而且还没有透露具体情况，只说是镇北府的少将军来了，在江阳开间茶楼以搜集水匪线索，帮忙剿匪。没想到转脸这消息就给漏出去了。

江阳镇有这么多间茶楼，赤龙寨竟然都能找到云来，然后在雨夜闯入，试图先下手为强，把想铲除他们的人先给狠狠铲除喽。

天知道秦石跟着老将军和大将军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胆子这么肥的杂碎。

你们是匪啊，再悍勇的匪也是贼，官差下来清查，不说低调行事，你他娘的还敢主动挑事？敢踩到少将军头上来，漠北杀人不眨眼的朔蛮也输你们三分胆量。

少将军美梦被扰，果然勃然大怒！抢了刺客的兵刃一顿猛削，血溅云来茶楼。

等秦石赶到善后的时候，十五个刺客只剩两个活口，就这两个，据少将军所言，还是他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老子正梦到和乔莹亲嘴，亲得正香，她都要伸手脱我衣裳了结果……我要他们死！”

裴拾昔发完火，以手扶额，神情悲痛，“赶紧审，把赤龙寨找出来，赶紧剿。剿完我就回上京偷族谱，把我划到最旁支的支系里去。”

乔莹八成喜欢那个小白脸，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再这样下去，她是不是就要去亲小白脸？真是一想到就让人心都碎成八百块……他大爷的，他堂堂少将军到底哪点比不上小白脸啊！乔莹你到底什么眼神！

大堂里，小吏战战兢兢的干着扫洒杂活。

他的上峰今早找到他，派他来协助上面来的大人处理案子。

他以为这案子是贪腐或者民事，结果他娘的是水匪杀人，喔不不不，不是水匪杀人，是人杀水匪，杀了十三个现在还摆在后院。

镇上新开的这家茶楼他也来喝过两次茶。茶老板年轻俊朗好说话，看起来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以为这公子哥是闲来无事开间茶楼消磨时光，没想到……竟然是个杀神啊！

灰白的拖把慢慢推过大堂的地面，被染成黑红的色泽，挤出来的脏水泛着猩红血色。偶尔抖落一两块肉块，小吏胆战心惊的闭着眼，不敢去看那是手指耳朵还是别的什么。

云来客栈人仰马翻血流满地，乔宅内院依旧岁月静好。

刚下过雨，湿漉漉的鹅卵石路上掉落着零星几朵红艳艳的石榴花，扎着双螺髻的俏丽女子提裙从鹅卵石路上踩过。

初夏雨后清晨，空气格外清新，荔枝山山主一大早令人送来了两筐新鲜的荔枝，护院把它搬到了大堂门口。

乔莹低头挑了一串最饱满大颗的荔枝，抬头就看见一身书卷气的青衫公子眉眼温柔的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给你带了早点。”他递过来一提用荷叶包好的甜粽。

有道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于是乔莹接过甜粽，借花献佛的将刚挑的那串荔枝送给他，“杜大哥，吃荔枝。”

杜云升垂眸看着面前俏生生的提着荔枝的少女。

她笑颜鲜妍，明艳动人，如同清晨绽放的桃花上一滴将坠不坠的水珠，无端让他喉头干渴，想要俯身埋入花间，用唇舌将她啜饮。

有些事情，一旦起心动念，就再也无法压下去。

她会跟他走的，就算她不想，如今也由不得她了……

此刻无风无雨，可顶着面前男子宠溺的眼神，乔莹的后颈却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凉意。

杜云升的一双眼睛其实很美，眼瞳黑白分明，眼型是窄窄的内双，含蓄又沉静。这双眸子看人时，总是带着几分利落的审视，唯有在看她时，似乎笼了一层江南烟雨，缠绵又婉转，氤氲着沉闷的水汽，让人无来源的心里发慌，像要窒息。

此时此刻，这种要把人缠绕溺死的感觉又来了……

“杜大哥？”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