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己平时只能捡安澜剩下的吃,安澜居然还给这家伙夹了鸡腿!
沈域思及此,愤愤地戳起一块鸡胸肉,嘴角扬起,裂至耳后,不经咀嚼吞下了鸡块,恶狠狠地瞪着用草莓碗的虫虫,鬼王乃万鬼之首,虽退回初生时期,但也仍具有不可忽视的震慑力,虫虫跟他在同一饭桌吃饭本就倍感压力,先前被抢鸡腿也不敢吱声,遭他一瞪,筷子都吓得掉落在地。
安澜很快发现两人的动静,半点不惯着沈域,对着后脑勺就是一个爆栗,替虫虫换了双新筷子:
“沈域,再欺负虫虫,今晚上就不要吃饭了。”
沈域捂着后脑勺不可置信地盯着安澜,裂开的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安澜面无表情,转头又给虫虫夹了块鸡翅。
“靴靴姐姐。”
虫虫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许是死讯无人知晓,做鬼这么久都没有人给烧点东西,日日饥寒交迫,安澜给她临时找了个肉灵草躯壳,短时间内能跟常人一样吃喝动作。
久违的饱腹感与温暖让虫虫眼泪汪汪,吃饭太幸福了,连不远处鬼王的压迫都可以忽略了。
沈域见不得两人说说笑笑的模样,凭什么安澜对自己就这样,对她就那样。
越想越气,沈域周身冒出丝丝黑雾,嗷呜一口把餐桌啃成了月牙形,朝虫虫呲牙,阴恻恻地笑:
“小鬼,我要把你吃掉。”
虫虫手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一口鸡肉顿时卡在嗓子眼,安澜又是倒水又是拍背,好半天才顺下去。
沈域这才心满意足地好好吃饭,一口一块胡萝卜,没高兴多久,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几块肉又被安澜夹进了虫虫碗里。
沈域要去夺,本就处于月牙尖尖岌岌可危的海碗瞬间被撞翻在地,碎成三瓣,胡萝卜块连着卤汁米饭黏黏糊糊地粘在地板上。
汤碗-1
沈域自知理亏,心虚到不敢抬头,嘴上还嘟囔着:“臭女人,谁让你把肉给这个小鬼了!”
安澜不习惯吃饭被打断,瞟了眼碎碗破桌,继续与虫虫分吃着剩下的鸡肉。沈域就被晾在了一边,直到两人吃完,安澜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都没有看沈域一眼。
砰地一声巨响,沈域摔门而出。安澜这才抬头轻叹,不愧是恶鬼之首,前尘往事尽忘,退回初生时期,尚未入世,脾气都这么坏,真是性本恶。
“虫虫,你乖乖在家,姐姐出门一趟。”
“好。”
安澜替虫虫掖好被角,留了一盏小夜灯,虫虫许久未合眼,加上吃饱喝足了,含糊应了两声,沉沉睡去。
走出房门,安澜这才捂紧嘴迈向卫生间,猛烈咳嗽,肺部针扎般疼痛。安澜拭去嘴角最后一点血,拧紧水龙头,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唇,喉咙如有火焰灼烧。
初秋昼夜温差大,安澜套了件杏色短毛衣出了门,倒不是担心沈域这个家伙会出什么事,跟他撞上,只会是别人出事。
街道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夜黑沉沉的,连星辰的微光都不曾有,受虫虫影响损坏的路灯坚守岗位,昏黄的灯光从破碎的灯罩中透出来,同每一个漆黑夜晚一样印在水泥路面上。
树叶沙沙作响,安澜顺着自己的气味找到了坐在枫树树干上的沈域,沈域带着帽兜,像一块黑米饭团粘在树干上,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树下一只身材纤瘦,毛发厚长的白狐抖了抖圆耳朵,三两下上了树,白狐小嘴尖尖短短,冰凉微湿的鼻尖顶了顶沈域的肩膀。
沈域没反应,安澜凑近在他的颈窝里拱来拱去,试图引起注意。
沈域小小一只,安澜不敢使太大的力气,生怕将他给顶下去。
安澜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沈域的锁骨,弄得沈域浑身发痒,拱得沈域的帽兜都落下去了,露出一头顺滑的银发,深红发带半滑,沈域捉住发带,抬起小胖手捏住安澜黑乎乎的鼻尖。
“你走开。”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沈域到底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安澜挣脱沈域的小胖手,不解地歪了歪头,细软的白毛随之一抖,沈域假装无意,飞快摸了一把狐嘴上的软毛,衔着发带给自己编发。
安澜耐心等着沈域编好两根小辫子,再次拱了拱沈域圈在一起的小短手。
“说了,你走。”
安澜顺着沈域的视线仰头直视苍穹,晚风将厚重云层吹远,月如玉盘悬挂在天边,清浅的月光洒在如火枫叶,周遭的一切都娴静安详起来。
原来沈域不回去是想要赏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没想到沈域还是这么个风雅人士,安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决定回家睡觉,不再打扰他赏月。
“阿澜,你坏!”
蓬松的大尾巴扫过手背,见安澜竟然要走,沈域急得捉住一撮尾巴毛,瘪着嘴,眼睛里逐渐升腾起水雾,没一会儿,圆滚滚的泪珠滑落眼眶,悬挂在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