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后面陆续进来了一些低位嫔妃，她们与曼语见礼后，便站在殿门两侧好奇地打量着沈芷柔。

沈芷柔突然意识到自己隐隐的不安是从哪来的了，椅子。

殿内只摆了十六张椅子，但后宫明显不会只有这么点人，而自己只是区区正五品才人，怎么会是宫内前十六位嫔妃之一？

她记得阿娘说过，今年礼聘的十人中，比她位高的有两人，跟她同位的有四人，如果自己真配得上这把椅子，那宫中高位妃一半多都是新人了。

这十二年来入宫的嫔妃会升得这般慢吗？

沈芷柔觉得屁股底下的椅子在发烫，站着的低位嫔妃越多，她背后的冷汗也越多，她不知道曼语，不，是皇后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所幸很快她不是唯一坐着的人，曼语朝着一位身穿鹅黄缕金齐胸襦裙，头上戴着金丝嵌玉攒珠髻的宫妃走去，引她坐在左边最末的位置上。

沈芷柔听曼语唤她为柳美人，柳美人见状面带迟疑，与曼娘再三确认后才坐下。

她见柳美人谨慎的模样惭愧不已，觉得刚才痛快坐下的自己是个傻子，见柳美人坐定，便起身朝她行礼问安。

柳美人也回了个礼，并出言提醒道：“你是新进宫的许美人还是吴美人？这个位置着实尴尬，你若不想生事还是别坐了。”

沈芷柔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心里一暖，无奈地回道：“谢柳美人的提醒，我是沈才人，这位置是曼语姐姐安排的。”

站着的嫔妃闻言都向她投去惊奇的眼神，柳美人也面露惊讶，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坐下默默品茶，不再出声。

高位嫔妃也陆续来了，沈芷柔看着左一的位置，直观地感受到自己与韩贤妃的巨大差距，她有点怀疑自己真能帮瑄郎搬倒韩家吗？

一声通传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韩贤妃满身珠光地进殿，宛如仙妃。

她头戴金镶蓝宝五尾凤珠钗，身着水红金银丝云纹百褶裙，外披一件珍珠罩衣，是群芳中打扮得最为华贵之人。

见她来了，殿内众人一同朝她屈膝行礼，她不紧不慢地越过行礼的嫔妃们，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才喊了句“免礼”。

又一声通传，皇后殿下头戴凤冠，身着真红凤纹曳地裙，威仪万千地从内殿缓步走来。

众妃又是齐身行礼，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感，温声让众人平身。

韩贤妃面露担忧，对皇后道：“妾瞧着殿下的面色还是不如以往，殿下何不多修养一阵子？”

皇后浅笑回道：“韩妃有心了，只是太医说本宫这身子还得多动动，今日便想着让刚进宫的妹妹们好好认认宫里的嫔妃。”

沈芷柔听着连忙起身，与其他九位新人一同上前给皇后行礼。

忽然她听到一声嗤笑，顺声望去是右一位的郑昭媛，她长相清秀，但眉眼间的傲气让人不敢轻视。

只听她嘲讽道：“宫里怎么聘了如此穷酸的新人，竟然穿得这般素净来见皇后殿下。”

有不少嫔妃跟着低声笑了出来。

今日沈芷柔身着月白银丝如意纹留仙裙，发髻上只插了一根白玉芙蓉簪，与其他头戴珠翠身穿华服的嫔妃比，确实不够豪奢。

她素知宫中风气奢靡，但不觉得自己穿得有失体面，她头上的玉簪由上等羊脂玉雕成，要换成钱恐怕够普通人家吃几辈子了。

若大梁子民都能过上这般“穷酸”的日子，那她被殿内众人嘲笑也无妨。如此想着，她原先的恼怒变成了对普通百姓的同情。

她平静地回郑昭媛：“既然郑昭媛觉得妾头上的羊脂玉穷酸，那还请昭媛指点妾，该佩戴什么样的玉才不穷酸？”

大梁人好玉，若论价值，羊脂玉已是玉石中的珍品，能越过它唯有专供皇家的贡玉；若论礼仪，有君子比德于玉的说法，用玉的材质区分人的贵贱是失德无礼之举。

郑昭媛听到她这个问题，涨得脸都红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皇后笑着让新人们归位，为她解围：“本宫很喜欢沈才人这身穿着，如她头上戴的芙蓉簪一般，看着有种脱俗清雅之感。”

韩贤妃勾着嘴角淡笑接话：“女子还是要以德行为重，听说沈才人是最慢通过殿下考核的嫔妃，如今又越过两位新来的美人妹妹坐在右八的位置上...妾不知殿下为何要这般抬举她？”

郑昭媛经过她这一提醒，才发现沈芷柔坐在自己这侧的尽头，附和道：“依着沈才人的资历，怎配和我们坐在一起？”

皇后正等着旁人主动提起这事，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扫了眼周昭仪，周昭仪便会意地解释了考核之事。

韩贤妃脸上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