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早上生物钟准点醒来,乌诺在房间内收拾好自己,一如既往披上黑色连帽长袍,打开房门。
只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兜帽里那双淡灰雾色的眼眸缓缓扫向抱膝坐在地上低着头的雌虫,“……?”
路泊秦抬首,晕染绯红的眼眸被印入眼底,他委屈极了,“乌诺,抱。”
乌诺语调颇有股不近虫情的冷漠,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只椭圆形机器倏地从楼下飞上来,轻快的解释,“罗伯尔殿下说睡不着来找主人。众所周知,主人的房间无法随意出入,于是罗伯尔殿下就坐在您的门外等您!——这是殿下的枕头!”机器虫掏出路泊秦软绵绵的枕头抛给自家主人。
乌诺轻易抓住,止不住有点无语。
完全可以想象出,雌虫是如何一脸委屈巴巴抱着小枕头站在他的城堡外,细声哽咽地对机器虫说:没有乌诺,睡不着。
路泊秦见雌虫久久没有动作,伸手扯了扯乌诺的裤腿,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
乌诺虽然觉得抱一下没什么。但是作为性格冷血无情和铁面无私的执法司首领,他却不想总是这么惯着这只本该独立自主,坚强无所畏惧的雌虫。
这么想着,他忍住心底隐隐的异样感,直接越过路泊秦往楼下走去。
路泊秦见此,瘪了瘪嘴。
但不算很难过,他认为,乌诺可能只是暂时对自己不熟(虽然小兔子单方面觉得抱都抱了应该很熟悉了吧),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就像阿尔维斯和奥拓斯一样。
路泊秦抱住乌诺放在地面不管的枕头,拍拍身上漂亮修身的华服,屁颠屁颠亦步亦趋跟在对方身后。
乌诺坐在沙发上,他也跟着坐过去。
乌诺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活脱脱的离不开虫的小跟屁虫。
正常虫都受不了这种恍若被监视般的活体存在。
更何况,乌诺是个不喜群聚,独来独往的寡王。
终于,乌诺忍无可忍地开口,“罗伯尔殿下……是雌虫吧。”本来想说点难听的话,但话到嘴边,又不自觉舍不得的咽了回去。
路泊秦闻言,跟遭雷劈似的一动不动,他呐呐地说,“我……我……”
乌诺黑色高大若死神降临的身躯缓缓接近路泊秦,淬了冰似的寒冷的话语从那两片薄唇低沉泻出,“殿下如果不赶快成长独立,变得强大,假装雄虫的罪行,应该可以让您死无数次了吧。”尖利骇人的指尖抵住路泊秦的心脏。
路泊秦脸色顿时苍白无比,他怎么忘了……忘了乌诺是执法司首领,是有权利绞杀自己的虫。
这是威胁吧?或者说是定罪?
路泊秦脚步如同生了根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乌诺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忽的用力喘了口气,离开这座,突然令他感到惧怕的城堡。
这座城堡,比起早上为了安全感而来,傍晚却带着满腔惧意而去。
乌诺仿佛幽灵般站在城堡某一处的窗边,兜帽下的眼注视小雌虫听从安排而离去的身影,锋眉微微皱了皱。
他的利爪不由自主捂住发闷的心口。
刚才那番简短劝慰的话其实并不虚假。他确实希望这只小雌虫能够和别的雌虫一样慢慢变强,学会自保,而不是像柔弱菟丝花的雄虫,总是寄期望于别人,最后因为懦弱无能而一无所有。
可是,望着遥远的天际线,一个荒谬的想法蓦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其实变不变强无所谓,只要他自己足够强大,就可以护得住他啊。
应该变得更加强悍的,是他自己才对。
……
大概过有一周,乌诺再也没见到小雌虫。
随着时间推移和莫名窒息的压抑,乌诺淡灰若雾的眼眸变得沉冷晦暗,形状姣好的薄唇常常紧抿着,翻滚如潮的思绪犹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令虫难以猜测。
“主人,您真的不去探望罗伯尔殿下吗?”墙壁上亮着的屏幕发出声音。
乌诺笔挺的身姿站在窗台边上,并未回应。
“我看您今天注视罗伯尔殿下的海报已经有五个小时了,平均每天3小时。今天我啊终于可以下班去充电,不必忍受您每天那副苦苦忍耐要吃虫的眼神了,1号好开心。您去看看殿下吧,不要不开心。”
“……”
*
路泊秦双眼发黑,好多天没有舒坦地睡过一次觉了。
外面的雨很大。
而他总是觉得不安、害怕、抗拒其他虫,阿尔维斯和奥拓斯已经被他赶走无数遍了。
乌诺来访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疲惫不堪又惹人怜爱的雌虫。
他从不内疚深沉冰冷的内心,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后悔。
小雌虫其实一直很好。
从来都很好。
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