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予涣(一)
※观前提示※
予涣番外涉及纯爱,不喜请错过,不影响其他篇章。
算是对初版结局的一个延伸映射吧,大概要很久以前的读者才记得那一版了,现在予泽的剧情改了,原本的纯爱情节改由予涣继承。
千万千万,不喜勿入。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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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二十年三月初六,春,丙辰月,癸丑日,壬子时,朱红木槿燃遍三百里瓯江两岸,主大喜,宜婚嫁。
苍梧城内,角声满天,战鼓冲霄。
苍梧城外,积尸草木,血流川原。
宁逸将被鲜血染透的一丈白纛对半撕开,缠绕于胸前,又将另一半缠在我身上。
“与子同袍。”他慨然道,沾血的银色甲胄隐有寒光凛冽,在墨染夜空下熠熠生辉,纵然被硝烟和血迹污面,亦藏不住那英挺眉目与卓然轮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幼时与灼灼一起诵读诗经,灼灼最喜《邶风·击鼓》,喜欢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情意深沉。我却觉得她是女儿心肠,更喜《秦风·无衣》,壮怀激烈。
有温热的雾气自心头涌起,凝成眼底一片白蒙蒙的氤氲。
我连忙眨眼压下流泪的冲动,浩然回答:“与子偕行!”
如同往昔的许多年,许多次,我举手欲与他击拳鼓劲,不意触及的却是他布满老茧与伤痕的掌心。
他的手掌慢慢合拢,包覆住我的。我一瞬惊愕,继而屏住了呼吸,望进他明亮的眼底深处去。
四下的喧闹,仿佛在那一刻万籁俱寂。宁逸的双眸有无比温润的光泽,缓缓附上我沉肃的脸容,忽而含笑道:“赵王殿下,恭贺生辰。”
我一怔。
连日征战惨烈,我早已忘记今日是我生辰。
我生于乾元二十年三月初六,至今夕,三十而立。
三十而立,背城而战。
我看向宁逸。他长我四载春秋,今已三十有四。
“随然。”
我沉声唤他的字,尽管是有些不合时宜,或许也有些突兀,但……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若留得性命凯旋,我想……”
“我知道。”宁逸却打断我的话,眼角隐约有一点泪光,又重复了一遍,“我全都知道。所以,都听你的。”
有孤雁横掠过天空,悲鸣嘶嘶,风沙呜咽,城下蛮夷压境,虎视眈眈,九死一生。
纵使绝望至此,我心中却油然而生一丝快慰,似乎三十载光阴疾驰而去后,依然了无憾恨。
“那便……战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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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恍然一梦。
记忆中有明明灭灭的光在闪动,我仔细分辨了许久,方才看见,是我五岁那年,流朱姑姑从假山上将疯玩儿的我“抓”回了柔仪殿。
“涣儿,这是你二表哥宁逸,是你甄家舅父的次子。”
母妃拉着我的手,慈爱地为我拍去衣上灰尘,然后指着一个比我更高大的男孩子这般说道。
二表哥?
年幼的我好奇地打量着他。我从前只在二皇兄那里见过舅父家的大表哥,但也只是寥寥数面。粗略看去,这个二表哥与我印象中的大表哥并不很像,即使站在一起也不像兄弟。
他生得高挑匀称,比二皇兄小一些,比我却要足足高出两个头,这使得我明明站在玉阶之上,却只能将将与他平视。
他的眼睛很大而明亮,像我寝殿里挂着的那幅《丹枫呦鹿图》,皮肤却是白若脂玉,尤其是在一身天水碧的窄袖圆领衫映衬下,显得比母妃还要白上几分。
我看着他叉手行了个不甚庄重的礼,道是:“参见赵王殿下。”
我四岁封王,是大周最年轻的亲王之一,依礼,也受的起他这一拜。母妃却忙命流朱姑姑将他扶起,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何须拘礼?宁逸以后只与涣儿兄弟相称就是了。”
宁逸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垂下头去:“外男不敢,礼不可废。”
“嚯,这都是你爹爹与娘亲教你的吧?”母妃不禁掩唇发笑,后鬓青鸾衔梅的金步摇也随之一颤,“本宫难道不知你是什么性子?以后你就是涣儿的伴读了,一处吃住,一处温书,可别生分了才是。”
说话间,母妃更温和地看向我,道:“以后涣儿就跟着表哥一起读书,好不好?”
我隐约记得二皇兄是提过,大周皇子大多五岁开蒙入学,惯例要从亲贵之家挑选适龄儿郎入宫伴读的。
虽说伴读不是官位,亦无俸禄,但历朝历代都是许多人挤破头也要争抢的